第 17 章(第2页)
褚玄笑着说:“当然可以,我陪你去。”
两人慢慢走过去,到了洞前,只见洞口的松柏长得比房子还高,挡住了太阳,凉快得很。那两个老头,一个穿着白道袍,一个穿着□□袍,背靠着石头,面对面坐在一张白石桌旁。石桌上放着个白玉棋盘,上面摆着三十二个白玉棋子,一边刻着红字,一边刻着黑字,正下得热闹,还赌着输赢呢。
赵匡胤悄悄站在穿□□袍的老头身后,盯着棋盘看。只见穿白道袍的老头走了一步“舍车取将”,把红车放到了黑马旁边,像是故意让对方吃。穿□□袍的老头伸手就要拿马吃车,赵匡胤忍不住喊了一声:“不能走!这是陷阱!”
穿白道袍的老头抬眼瞅了赵匡胤一眼,没说话,又低下头看棋盘。穿□□袍的老头愣了一下,把手缩回来,仔细看了半天棋盘,才明白过来——要是吃了红车,对方的红炮就会吃掉自己的象,到时候还是输。他又琢磨了一会儿,忽然看出了红棋的破绽,没动马,反而走了另一个子,没几步,竟然赢了这局。
穿白道袍的老头输了,从旁边的布袋里掏出两锭金子,递给穿□□袍的老头。他重新摆好棋子,抬头对赵匡胤说:“这位施主,你看看棋盘中间写的什么?”
赵匡胤这才注意到,棋盘中间的河界上,刻着两句话:“观棋不语真君子,看著多言是小人。”他脸一下子红了——刚才光顾着看棋,没注意这字,现在人家输了棋,肯定怪自己多嘴。他心里琢磨:“这两锭金子可不是小数目,刚才我一句话,让他赢了,现在人家肯定不高兴。要不我再帮他看几着,让他赢回来,也算是赔个不是。”
正想着,两个老头又开始下了。这局该黑棋先走,穿□□袍的老头走得飞快,赵匡胤盯着棋盘,心里跟着算步数。没一会儿,穿白道袍的老头要提炮打黑卒,赵匡胤又忍不住开口:“这炮打了没用,先顾着自己的将!”
穿白道袍的老头赶紧看自己的棋,发现自己的将被两个马围着,要是走了炮,就成了“双马卧槽”,输定了。他赶紧把炮收回来,保住了将。
穿□□袍的老头回头看了赵匡胤一眼,笑着说:“红脸施主,你既然这么懂棋,不如跟我下三盘?敢不敢?”
赵匡胤本来就傲,听这话哪能忍?他冷笑着说:“老人家,您年纪大了,怎么还看不起人?下三盘就下三盘,我还能怕您?”
穿白道袍的老头开口了:“既然要下,就得说清楚——赌金子还是赌银子?”
赵匡胤摸了摸口袋,尴尬地说:“我是路过的,没带金子,赌银子吧。”
穿□□袍的老头说:“行,那每盘赌五十两银子,不许赖账。”
赵匡胤心想:“我在汴梁下棋,没输过几次,五十两银子算什么?”就答应了。穿□□袍的老头让他坐白道袍老头的位置,用红棋。两人摆好棋子,红棋先走,赵匡胤第一步就上士,心里想:“先把自己的将护住,稳扎稳打。”
可那穿□□袍的老头也不含糊,赵匡胤上士,他就出车;赵匡胤走当头炮,他就出马保卒;赵匡胤走转脚马,他就用将追。两人你吃我一个马,我吞你一个车,下得难解难分。赵匡胤心里还挺得意,觉得自己能赢,没料到老头突然走了一步舍车的棋,他没看清,跟着走了一步,一下子就落进了陷阱——第一盘,输了。
赵匡胤不服气,拍着桌子说:“这盘不算!咱们再下,赌一百两!”
老头笑着说:“一百两就一百两,我还怕你不给?”
这局该赢的人先走,老头没走马也没打炮,先把卒挺到了河边上。赵匡胤没明白这步棋的意思,赶紧把两边的车拉出来,想占先手。可老头接下来走了个“连环马”,把赵匡胤的炮都困住了。没一会儿,老头又变了个“二士入桃园”的棋式,用车占了中心,卒直接拱到将前——第二盘,又输了。
赵匡胤这下急了——两盘输了一百五十两,他身上根本没这么多银子!可他又不想丢面子,咬着牙说:“第三盘,咱们把前两盘的银子合起来赌!你要是赢了,我给你三百两;我要是赢了,前两盘的账就一笔勾销!”
老头笑了笑:“随你怎么赌,我都奉陪。不过我得提醒你——要是再输了,三百两银子,你拿得出来吗?到时候不光没面子,还得讨骂。”
赵匡胤脸都憋红了,想发火,可又想翻本,只能压着脾气说:“你别管我有没有银子,下就是了!”
老头又说:“空口无凭,得找个监局的,免得你赖账。”说着,就请旁边穿白道袍的老头当监局——这白道袍老头,正是陈抟老祖的老友,名叫云谷子,也是个得道的高人。褚玄在旁边看着,没敢说话。
老头刚要摆棋,又停住了:“算了,本该我先走,这次让你先走,免得你说我欺负你。”
赵匡胤心里一喜:“我先走,肯定能赢!”他小心翼翼地走了一步象,护住自己的将。老头跟着挺卒,赵匡胤提炮应对,两人又杀了起来。赵匡胤算来算去,觉得自己这次肯定能赢,可没料到老头只走卒,一步一步往他的将前拱,最后竟走出个“四马投唐”的棋式,一卒直接把将将死了——第三盘,还是输了。
赵匡胤傻坐在那儿,眼睛瞪着棋盘,脑子里一片空白,后背全是汗——他身上就那七锭银子,还是之前捡回来的,根本不够三百两。他琢磨着怎么赖账,开口说:“刚才那盘不算!你走了错步,怎么能算我输?”
老头脸一下子沉了:“你说什么?咱们下棋的时候,谁都看着呢,我哪步走错了?你想赖账?”
赵匡胤还想辩解:“就是你错了!要不咱们再下一盘,赢了的才算数!”
云谷子在旁边冷笑一声,说:“红脸施主,老话都说‘好汉吃打不叫疼,愿赌服输’。咱们在这儿下棋,又不是设局骗你钱,是你自己要赌的,说好的规矩,哪能说改就改?输了就该给银子,这么强辩,想赖账,算什么好汉?我们俩年纪大了,跟你打不过,就算这三百两银子捐给穷人,做件好事。可你呢?长得一表人才,却落个‘赖账’的名声,传出去,别人怎么笑你?”
这番话像针一样扎在赵匡胤心上,他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手攥得紧紧的,指节都泛白了。他这辈子从没这么窘迫过,想发火,又没理由;想给钱,又拿不出来。
这正是:三盘残棋留下笔墨痕,一时傲气惹出是非来。
不知赵匡胤怎么解决这三百两银子的赌债,咱们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