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第七回 天泉洗髓(第1页)

章节目录保存书签

翌日,大雪落尽,天地一色。

在那雪松尽处,汐河岸边,冰封万里,糜雪莹莹。巨大的羽翼宛如扇贝,被厚厚的积雪覆盖,与龙身融做一体。只微微一动雪皮便裂开数道,如断裂的墙皮整段的滑落下来。

几只飞鸟振翅,伴着一阵雪皮坠地的坍塌声,泽苍掀开翅膀,漾起一阵雪雾,白衣雪神随那阵雪雾自羽翼下的阴影中走出。泽苍见他无碍,只抖了抖羽翼上的残雪,便将巨大的羽翼收到背上。

玉尘抬眸看他,眸中潋滟清澈,只见他十指相接,缓身施礼。

“昨夜,风高雪急,幸得龙兄以身相护!只是,这凌寒入骨,你本就伤着。。。。”玉尘喃喃说着心中越发愧疚“如此硬抗一夜,不知龙兄伤势。。。。”

“区区风雪能奈我何?”泽苍垂目看着地上那个小小的神,强撑的身躯居高临下“倒是你。。。。”寒风微过,扬起雪粒如沙,那小小的“自己”立在地上,血迹斑驳的白衣呼啦啦的响着,皮肉外翻的伤口,已然冻得绛紫,他叹息一声,方撇过眸去“辰时已至,且抓紧调息!”

闻言玉尘微微怔愣,随即低头一笑。

“好。”

白衣缓浮,就地而坐。

风过无息,远山留白。

一缕晨光自天边晕染,白皑皑的雪峰浸了一层胭脂,黛的青的与那海棠花的红交织在一处,霞光条条,云霭潇潇。

朱砂红的霞光攀着纱白的衣襟翩然,玉尘垂着目,盘腿坐在雪地里调息,远处的雪山夹着一颗鹅蛋黄的朝阳,将半边天都烧成了鱼鳞,浩浩荡荡不知几千里。

泽苍将下巴搁在爪子上,闭眼假寐,缠裹着白纱的巨大羽翼微微盖在背上,蜿蜒磅礴的身躯山一般延绵回旋,绕作一圈。好好的一条龙却猫儿似的尾巴盖着脸,他透过尾羽间的缝隙去看他,斑驳光影在冰蓝的龙眸间流转。

他心知自从数千年前剜去半颗心,他就再难如寻常龙那般迅速自愈,此番又伤了心脉,昨日是如论如何也聚不起半分灵力,却能在那狼群扑咬过来时恢复几丝气力。

莫非。。。。

是他的血?

他犹记得那时,那狼王扑咬过来,是他舍身挡了下来,那血溅到他的伤处,融入皮肉,却有股异样的温灼感,几丝灵力汇入灵海,竟有几分自复之力。

想来与他本是一体,虽是别了不同时空,但终归同源同宗,借彼之力,疗己之伤倒也不奇。

只是。。。。

他叹了口气,数千年的他虽被父亲封印了真身,但好歹是完整的,而如今的他却只是一副残躯,连区区心脉之伤都难以疗愈,竟得“借血”才可恢复。

只见,玉尘眉目微开,朝他望来,他将那一羽往脸上一盖,蓦的止了一息,火红的霞光自他面颊一侧染开,像被海浪推开的沙粒,微风轻荡,发丝翻飞。

得尽快离开,他想。

玉尘笑着,站起身,雪白的衣角起地,无声的荡在雪上,步履沙沙,行至跟前,躬身又行了一礼。

“辰时之辉,天地灵力盈满,幸得龙兄提醒,才未误了时辰!目下调息,玉尘已是恢复,不知龙兄恢复几何?”

“。。。。。”

见泽苍不答,玉尘心中便思量,恐是伤了心脉,自愈之能受限,故而又道“玉尘听闻,天山北侧的雪芜草可续心脉,若在日出之时采下,药效极佳。龙兄,且在此处歇息,玉尘去去便回。”

泽苍眼皮子微微动了动,并未出声阻止。

余光只及那白衣微微一浮,随风荡开,天地静瑟,唯余那鞋履踩在雪地上沙沙的远去。

良久,装睡的泽苍才抬眸去望,只见那白皑皑的雪地上空余一串足迹,远去的身影遥在天边却只剩个芝麻般的影儿。

泽苍垂眸。

六千年前的他,不过是凌寒之境的一名小神。

一无权,二无势,自小不受父亲待见,尚在幼年便被丢弃在这终年不知温暖为何物的苦寒之地。日子本就过得清简,如今若再摊上个身受重伤的龙要照顾,那可真是屋漏还逢连夜雨,他虽不想与之瓜葛,却也不想为之负担。

冰蓝的龙眸微微流转,龙鳞缓缓浮动,他缓缓调动着气息,试图运起周身那稀薄可怜的灵力与天地间的灵气相通,以求疗愈,却被一股钻心的痛,激得全身颤栗,阴寒的煞气如万只黄蛭蚀咬着心脉,恨不能将其腐蚀殆尽。

煞气不清,恐心脉难续!

泽苍喘息着,若要恢复,必须先将体内的煞气逼出!只是。。。。。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