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蹲守记录仪与无声的警告（第1页）

时间：第二天上午8:30

晨光熹微，夜雨留下的水珠还在树叶上滚动，折射着朦胧的天光。雾港市老闸口附近的河边步行道显得格外清冷寂静，湿漉漉的石板路面映出模糊的倒影，空气中弥漫着河水、泥土和植物混合的清新气息，但也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雨后被冲刷出的淡淡铁锈味。

郝运莱和苏晓玫早早地就来到了这里，开始了他们计划中“大海捞针”般的调查。郝运莱手里捏着几张刚从打印店出来的、略显模糊的A4纸，上面是他昨晚熬夜用简陋的图像软件放大处理过的“歪脸Logo”监控截图——经过他的“增强”处理，那扭曲的笑容显得更加诡异和不自然，仿佛带着某种嘲弄的意味。

苏晓玫则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和笔，准备负责主要沟通。她看着郝运莱那双因为兴奋和缺乏睡眠而布满血丝却异常明亮的眼睛，心里暗自叹了口气。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跟着这个不着调的冥币设计师进行如此不靠谱的调查，但内心深处那份记者的好奇心和捕捉大新闻的渴望，又让她无法抽身离开。

“策略很简单，”郝运莱压低声音，仿佛在进行一项秘密行动，“重点询问那些看起来是常客的遛狗老人、晨练者，或者固定时间来这里的路人。他们更有可能注意到异常。我来观察和判断他们说话的可信度，你来问。”他的眼神已经像雷达一样开始扫描稀疏的行人，习惯性地记录着无关的细节：“那个穿红色运动服的大妈，跑步节奏每分钟162步，非常稳定；长椅上读报的大爷，报纸是《雾港晚报》，但他翻页的频率显示他其实在看中缝的广告。。。”

“郝先生，”苏晓玫无奈地打断他，“专注重点。我们先从那边几位遛狗的老人家开始吧。”

时间：上午9:00-10:30

过程远比想象中艰难和不顺利。

他们遇到的第一位牵着西施犬的老太太，听完苏晓玫尽量委婉的询问（隐去了超声波和社会实验，只说是调查宠物异常的可能原因），警惕地上下打量了他们几眼，特别是看到郝运莱手里那张诡异的图片后，立刻摇头：“没看见没看见，什么怪车怪标志，现在的年轻人尽搞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说完就拉着狗快步走开了。

一位正在打太极的老爷爷倒是很耐心，戴着老花镜仔细看了半天图片，最后还是摇头：“车子嘛，每天来来往往不少，灰色的也多，没特别注意。标志？这么小，就算有我也看不清喽。声音？唉，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高频低频都听不见咯。”

接连问了好几位，得到的回应不是“没注意”、“不清楚”，就是带着怀疑和敷衍的态度。郝运莱几次忍不住想插嘴解释他的“谐波调制理论”和“大规模社会实验猜想”，都被苏晓玫用眼神和悄悄拉扯衣角制止了。他憋得难受，只好把精力转移到更仔细地观察每个路人的微表情和小动作，判断他们是否有所隐瞒，但结果似乎只是他想多了。

阳光逐渐强烈，驱散了晨雾，但两人心中的挫败感却在累积。苏晓玫说得口干舌燥，开始怀疑这种方法的有效性。郝运莱则显得有些焦躁，他不时地看向河对岸的废弃仓库区，又低头看看手里那张歪脸logo，眉头紧锁，嘴里喃喃自语：“不对啊。。。逻辑上应该有关联的。。。难道他们用了光学迷彩？或者更先进的视觉欺骗技术？”

时间：上午10:45

就在他们几乎要放弃，准备采纳郝运莱提出的“直接潜入河对岸仓库区进行地毯式搜索”的冒险计划时，一位坐在河边长椅上休息的中年大叔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大叔大约五十岁左右，身材微胖，穿着舒适的休闲装，身边放着一个专业的钓鱼包和保温杯，看起来像是刚结束清晨的垂钓，正在悠闲地享受着晨间的宁静。他的神态平和，给人一种乐于交流的感觉。

苏晓玫深吸一口气，再次走上前，露出职业化的微笑：“大叔您好，打扰一下，我们是做社区环境调研的，想向您了解点情况。请问您昨天傍晚大概五点多钟，也在这附近吗？”

大叔抬起头，和善地笑了笑：“是啊，我差不多天天这个点来钓鱼，雷打不动。怎么了小姑娘，有什么事儿？”

苏晓玫拿出笔记本，尽量让问题显得自然：“我们想了解一下，昨天傍晚这边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或者，您有没有注意到一辆灰色的厢式货车？可能停靠过或者经过得比较慢？”

“灰色的货车？”大叔摸了摸下巴，露出思索的表情，“昨天傍晚。。。哦，好像是有这么一辆车。沿着河边这条路开过去的，速度嘛。。。不算快，也不算特别慢。怎么，那车有什么问题吗？刮蹭到东西了？”他显得有些好奇。

郝运莱按捺不住，立刻凑上前，将那张歪脸Logo的图片递到大叔眼前，语气急切：“重点是车尾！大叔您仔细看看，有没有见过这个标志？大概这么大，贴在这个位置！”他用手指点着图片上的细节。

大叔接过图片，凑近了仔细看，眉头渐渐皱了起来，脸上的轻松表情也收敛了。“这个图案。。。”他沉吟着，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膝盖，“嘶。。。你这么说起来，我好像还真有点印象。。。不是在这车上，好像。。。在别的地方也见过类似的？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郝运莱和苏晓玫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屏息凝神地看着他。

大叔努力回忆了几秒，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唉，人上了年纪，记性不行了。可能就是哪个公司的商标或者小孩子乱贴的贴纸吧，看着是有点怪怪的。。。”这个反应和之前几个人差不多，让两人刚燃起的希望又黯淡了下去。

然而，大叔接下来的话却峰回路转：“不过，你们要是真想找那辆车，说不定我这儿能帮上点忙。”

他放下图片，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一个APP：“我那辆SUV就停在那边停车场。”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露天停车场，“行车记录仪是前后双录的，24小时循环开着，清晰度还行。昨天傍晚我钓鱼那会儿，车头正好对着河边这条路。说不定。。。拍到了点什么？”

柳暗花明！郝运莱和苏晓玫几乎要跳起来，瞬间觉得眼前的大叔简直是天使下凡。

“太好了！大叔！太感谢您了！”苏晓玫连声道谢。

“能让我们看看吗？就昨天下午五点到六点之间的录像！”郝运莱急切地说，眼睛死死盯着大叔的手机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