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德的量化与地狱之行（第2页）

少女断断续续的念头像碎玻璃似的扎过来。她叫小林优子，原本是附近高中的学生。家里穷，妈没了，跟个酗酒还打人的爹过。

她拼了命读书，就想考上大学逃出去。

可她碍了别人的眼——班上有个有钱男生老是骚扰她，没得手，一次争执中把她推下了旧校舍的楼梯，头撞坏了，人就这么没了。

那家人为了遮丑，把现场弄成了意外。她的怨气、对世道不公的愤恨，还有对重病母亲的牵挂，把她钉死在了惨死的旧校舍里。

成了个没人知道、慢慢消散的地缚灵。

"我不甘心…我不想就这么没了…那个害我的人还过得好好的…我就想知道我妈后来怎么样了…"优子的念头里全是绝望。

安娜安静地听着。【观测】告诉她，优子没说谎，那灵体上沾着的恐惧、痛苦和冤屈真真切切。超度这么个地缚灵，特别是洗刷冤屈后，能得的功德不少。

"行。"安娜开口，"按规矩来。你这情况，得跟黄泉报备，由那边裁定你的冤屈和去处，才能解脱，也可能让生者背因果。"

优子似懂非懂，但听到有希望，赶紧点头。

安娜回静室拿了符纸和香炉。她用灵力画了道特别的通幽符，点燃。青烟笔直往上，不散，反而在空中转着圈，慢慢变成一道发着幽光的门影子。

门那边隐约传来闹哄哄的人声、奇怪的叫卖声，还有股混着灵气和冥气的怪味。

"跟上。"安娜对优子说，自己先迈进门里。优子的灵体犹豫了一下，也被门吸了进去。

过门的刹那，眼前猛地亮堂起来。

她们好像站在一条特别热闹、灯火通明的老街上。青石板路挺宽，两边挤满了铺子，招牌上写着各种怪字和符号。

有卖"忘忧馒头"和"黄泉拉面"的小摊，香味怪但勾人；有专门修补破魂儿的"灵缮屋"；有出租"临时肉身"让人间一日游的铺子；甚至还有家"地狱旅行社"！

形形色色的"居民"挤来挤去：有穿着古装慢悠悠飘的幽灵，有顶着兽耳拖着尾巴的妖怪，有穿着现代西装却脸色青白的上班族鬼魂，还有好些低阶鬼差衙役在维持秩序。

吵吵嚷嚷，热闹得不行，要不是空气里飘着淡淡的冥气和偶尔走过的怪模样，真以为到了哪个古装影视城。

"这…这儿就是地狱？"优子看傻了，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日本地狱，妲己之町。"安娜平静地解释，跟介绍旅游景点似的，"这儿是商业区和居民区，比较开放。"她边说边自然地混进鬼流，优子赶紧跟上。

忽然，人群微微骚动，往两边让。一个穿着黑色和服、戴官帽、拎着根巨大狼牙棒、眼神凶但步子稳的男人走过，旁边跟着个抱着一堆文件、一脸"我又加班了"的辅佐官。

"是鬼灯大人！"

"快让让，鬼灯大人查岗了！"

安娜【观测】到对方身上那吓人的鬼神之力和严谨到死的气息，立刻知道是谁了——阎魔大王第一辅佐官，鬼灯。

以效率高、要求严和热爱地狱建设，特别是各种刑罚改良而出名。

鬼灯的目光扫过人群，好像在安娜身上停了零点一秒，然后继续巡查。安娜看见他后头还跟着几个抱着卷轴、讨论什么"新式油锅恒温系统"的技术员。

没走多远，又看见个气质温和、知识渊博的白泽神兽，正跟摊主争论某种草药的药性，旁边围了几个看热闹的小鬼。

更远处，甚至有个穿桃色短褂、带着狗猴雉鸡的年轻人在发"鬼岛温泉旅行团"传单——是桃太郎本人。

优子看得眼花缭乱，差点忘了自己是来干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