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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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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瞬,冲锋的号角声刺破寂静,木仓声(空包(弓单)震慑)在窑洞里回荡,惊得野雀扑棱棱飞起。王建军看着战士们如利剑般突入,看着那些平日里耀武扬威的人贩子抱头蹲在地上,心里那块悬了半天的石头才稍稍落地。

他跟着后续队伍进去时,砖窑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最里面的窑洞被铁锁锁着,撬开时,昏暗的光线下挤着十几个孩子,最大的不过十岁,最小的还在襁褓里,见了人都吓得往角落缩。

“别怕,我们是警察。”王建军放柔了声音,一个个把孩子抱出来。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攥着他的衣角,小声问:“叔叔,我能找到妈妈吗?”

他心口一酸,刚想说“能”,就听见旁边传来一阵骚动。

“老周!老周你在哪儿?”是林晚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她被战士们从隔壁土坯房解救出来,头发依旧散乱,手臂上的瘀伤在阳光下格外刺眼,此刻正疯了似的往各个窑洞跑,挨个扒着孩子的脸看。

“小柏!小柏!”她的声音越来越急,带着哭腔,“我的小柏呢?你们看见我儿子了吗?他手里总拿着个奥特曼……”

王建军的心沉了下去。他刚才数过,一共十三个孩子,没有哪个手里攥着奥特曼玩具。

“林女士,你冷静点。”他走过去想扶她,却被她猛地甩开。

“冷静?我怎么冷静?”林晚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他们说小柏就在这儿!我明明听见他哭了!是不是你们漏了什么地方?再找找!求你们再找找!”

她跌跌撞撞地往更深的窑道跑,那里光线昏暗,积着厚厚的灰尘。王建军赶紧跟上去,就见她趴在一处坍塌的窑壁前,徒手往碎石堆里刨,指甲缝里很快渗出血来。

“小柏!妈妈来了!你应一声啊!”

“林女士!这里已经塌了,不可能有人!”王建军用力拉住她,“我们已经仔细搜过了,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都找了,没有……”

“不可能!”林晚哭喊着挣扎,“他们昨天还说要带小柏去‘换药’,肯定是把他转移了!是我不好,我没能盯住他们……”

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最后化作压抑的呜咽,整个人脱力似的瘫坐在地上,望着那些被解救出来的孩子,眼神空得像口枯井。

王建军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堵得厉害。他掏出手机,想给余故疏打个电话,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线索是对的,人贩子抓到了,大部分孩子也救出来了,可偏偏最关键的那个,没在里面。

这时,张猛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审讯有消息了,这帮孙子说,三天前确实转移过一批孩子,往南边的码头去了,说是要连夜装船。”

王建军猛地抬头:“码头?哪个码头?”

“还没问出来,领头的那几个嘴硬得很。”张猛皱着眉,“我已经让人查航运记录了,你先送林女士去医院,再安抚下其他孩子的家属。”

王建军应了声,转身去扶林晚。她已经不哭了,只是眼神发直,任由他半扶半搀地往外走。经过那些被家长紧紧抱住的孩子时,她的脚步顿了顿,嘴角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阳光刺眼,砖窑外的空地上,警笛声、孩子的哭声、家长的道谢声混在一起,热闹得让人心里发慌。王建军把林晚送上救护车,看着车门关上的瞬间,她忽然抬起头,隔着玻璃望向远处的铁轨,眼神里最后一点光,似乎也跟着灭了。

他掏出烟,这次没再犹豫,点上深深吸了一口。尼古丁的辛辣感呛得他喉咙发疼,却压不住心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憋闷。

救出了人,却没救回所有的希望。

王建军望着救护车远去的方向,又看了看手机屏幕上那个熟悉的号码,终是没有拨出去。有些消息,或许还是等有了确切结果再说吧。

风卷着尘土掠过砖窑的断壁残垣,仿佛有细碎的哭声,还藏在那些未被照亮的角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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