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量的原点(第1页)
又是一个早晨,还是个没有繁重工作的早晨,难得。
西格玛摇摇头,甩开眼罩,一阵空乏、憔悴的思绪袭来。
父母,生活,感情,记忆……
“啧,又来了……”
对于一个独行长路惯了的人来说,这点还算是困扰不足为惧。很快地,他便为自己先日的努力深感自豪。简单的洗漱,潦草的用餐,随后他决计出去走走,让轻松的自己格外轻松一些,嗯。
你真的这么淡然吗?
过往的束缚到底尚未泯灭西格玛的纯真,他虽不能再如孩童一般在街上蹦蹦跳跳,但将步伐迈得更轻快些,尚是不遗余力的。
他的脸上全然不见哀愁,仿佛当真忘记一切,现在唯有满目的好奇,贪婪地寻找着熟悉的乌各利街头有无一反常态的蛛丝马迹。
你其实一直都放不下。
路上常有行人会在攀谈着什么,西格玛便会故意经过,好打听到一些设备里不多有的趣事——这是他的一贯作风,他永远这么“没心没肺”,撑着乐呵呵的笑意。
他并不意外什么别家的妇人把孩子的心血无情嘲弄之举,也不意外什么哪个地方因故受查之事,或者再大些,他不在乎自己所在的城市有什么样的野心,要不断的扩宽土地,仿佛忘却了苦难年间的愿景和先雄的箴言——因为这些事凭他自己又能改变什么呢?不过爱听,比设备上伪善的报道要更有趣。
别装了,你很累,你很……
“嗯?谁在叫我……听错了吗?”
咳咳,不过今天西格玛注意到街上的行人格外安静。他们只是闷声走着,气氛凝重。西格玛怀疑着如今孤苦无依的自己是否与外界有些脱轨,一边不太习惯地站在路边打开移动设备。他预计着“今日反常,则必有头条新闻吧”,然而屏幕上没有显示任何值得分外关注的讯息。
正纳闷间,一辆满载的巴士驶过,吸了一鼻子灰后,西格玛不由得被这沉重的喧嚣吸引了目光。此时他才明白,接二连三的车辆原来都几乎朝着同一个方向驶去!
西格玛轻拍一下自己的脸,斥责自己观察得还不够仔细,随即他一头雾水地也朝同一个方向走去。
随着西格玛越走越远,汇入和他同一街道的行人和车辆也逐渐拥挤,但一切似乎都出奇的安静而有序。西格玛有点想法,但此时并不太拿得准。不久,西格玛便注意到人头攒动之处正是中心筑城纪念广场。
关于此处,每个乌各利人都应为之感到自豪。西格玛很清楚,书上记载,乌各利常被认为是世界的中心,而这一广场便是中心的中心。最早的一批乌各利人在一位名为凯斯丹克斯·辛北的英雄带领下,由此为起点,不断建设、拓展,经历各种如今的图书中记满的,能够与剑指天国、颠覆锈城等事件相媲美的艰难险阻才有如今的建树。因此,中心筑城纪念广场可谓是乌各利的荣耀,相当有意义。
可令西格玛遗憾的是,随着岁月的流转,历史总是不可避免地褪色,原本林立于城市各处的那位英雄的雕像,如今也在无形的力量下日渐减少了。
但现在不一般,广场里挤满了人。
西格玛的心中无端升腾起崇拜的暖流,宏大而忠挚的情怀驱使他热泪盈眶。自己仿佛在参与一场最为纯粹的革命,于这一刻真正驱散了个人悲欢——今日的乌各利庄严肃穆,看来大家都想起了积极进取的旧日历程,真令人感到骄傲!
可西格玛转而又责备起自己竟没能得知如此盛况的确切由来,因而不曾有片刻迟疑,他便决定挤入人群,务必要占据最优的位置,或一探究竟,或虔诚膜拜。他像一团灰色的电流,在一声声“对不起”“借过”中敏捷地划过稠密的人们,最后露着谄媚的公式化笑脸乍现在了最前端。
人们将广场中央围成环,自首排包含西格玛在内的成员全身出露之后,便是排山倒海般一浪高过一浪的人头。千百只眼睛齐刷刷地注视着广场中央,忧惧与炽烈的目光无情地朝着乌各利最原初的点轰去,西格玛同样不知因何而激动地向着广场中央张望。
只见其上挺立着一面透明色的护罩,护罩的四周零散地守有几名全副武装的士兵,而护罩的内部,能依稀辨认出跪坐着一个白发女子,她□□,任由人们将其好意或不怀好意地审视,只是沉默地在世界中心无动于衷。
“这怎么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啊……”西格玛有些困惑,浮现于脑海间的想法消散了,心中的暖流也平息下来。
空气里散布着复杂的声音,然而可以捕捉到的言论尽是人们对于被囚禁在透明护罩中的女性何去之辩,未曾听闻有人问其之来源,或者,此番情景的来源。
西格玛有些茫然,仿佛自己受了蒙骗一般。霎时间脑海里浮现出一部乌各利影片的名字,朦胧但又贴切。
他反复打量着白发女子魅惑的胴体,一面仔细听着身边人碎碎的议论,还时不时掏出移动设备搜索着什么。良久,他始终不可得知那女子的由来。
最后,他终于向旁人开口,自认为谨慎地问道:“这,怎么说?”
身边的人都异常亢奋,此起彼伏地答道:
“那中间的是我们的骄傲,是王牌!”
“哪里,分明是灾星!我们的好日子要到头啦!”
“什么反串?把这人叉出去……嘿嘿,要是去除一些功能,准能提高生育率……”
“像女性不等于是女性,你怎么能够随便定义性别!而且有没有可能那家伙根本就没有心智?”
“下头男,这你都要想入非非啊?露出马脚了吧?真是不可理喻……”
“诶诶,都严肃点,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
庞杂的信息鞭笞着西格玛的脑袋,他依照这些不明所以的话分析,捋顺了些思路——跪在护罩内的“女子”虽然样貌美丽,引人遐想,但应该不是常人,还颇有几分实力,所以才能够出现在中心筑城纪念广场上……被关押?随后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而在绵绵的嘈杂声中,一只手突然拍在了西格玛的右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