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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分前言(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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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煦好奇地凑过来:“看什么呢?……哦,一棵草啊。”语气顿时失了兴趣。

叶疏却看得很专注。相比于头顶那喧嚣夺目的玉兰,这株沉默的、几乎被忽略的野草,似乎更吸引他。它的生命同样源于积蓄和爆发,却更加安静,更加不易察觉,也更加坚韧。

“它也会开花吗?”陈煦随口问。

“不知道。”叶疏回答,“但它在长。”

只要在长,便有无限可能。或开花,或只是长成一片平凡的绿叶,都是生命完整的表达。

陈煦似懂非懂,但也跟着安静下来,看着那株弱小却充满生机的野草。

阳光越来越暖,晒得人后背发烫。玉兰花的香气在暖风中似乎更加浓郁了些。

陈煦忽然叹了口气,声音变得轻缓:“其实……有时候也挺羡慕这些花草树木的。一年年,该枯就枯,该发就发,简单直接,没那么多烦恼。”

叶疏站起身,目光从野草移向远处更多正在萌发的生命——柳条泛出鹅黄,草坪冒出嫩尖,甚至连墙角的水泥缝里,都有不知名的绿意探出头来。

“它们也有争斗,”他轻声说,像在自言自语,“争阳光,争水分,争空间。只是无声。”

“那也比人的争斗好点。”陈煦嘟囔。

“本质无差。”叶疏说,“只是形式不同。”

春风吹过,玉兰花瓣微微颤动,几片雪白的花瓣旋转着飘落下来,落在泥土上,落在陈煦的肩头。

陈煦捏起肩上的花瓣,触感柔软细腻,带着残余的香气。“唉,好看是好看,就是开得时间太短了,一场雨可能就没了。”

“圆满有时,凋零有时。”叶疏看着那些落瓣,“此时的凋落,是为彼时新叶的生长腾出空间。无需惋惜。”

他的语气里没有悲伤,只有一种洞悉循环后的平静接纳。

陈煦看着他那张在春日阳光下依旧没什么表情的脸,忽然觉得,叶疏或许才是真正懂得春天的人。他不为花开狂喜,也不为花落悲叹,他只是看着,感知着这庞大生命循环中每一刻的真实存在,包括喧闹,也包括寂静,包括生发,也包括消亡。

回去的路上,陈煦安静了许多。他不再大呼小叫,只是看着路边每一处细微的春意,偶尔指给叶疏看——一丛冒头的迎春,一只匆匆爬过的甲虫,枝头啁啾的鸟儿。

叶疏的目光会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极淡地“嗯”一声。

阳光暖融融地洒在身上,春风拂面,带来远方的气息。

生命正在醒来,喧闹而执着。

而他们走在其中,一个安静地感受,一个尝试着理解。

回到公寓,陈煦在门口跺了跺脚,蹭掉鞋底沾上的新鲜泥土。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还能闻到那玉兰花的冷香和青草的气息。

“好像……把春天带回来了一点。”他笑着说,眼神亮晶晶的。

叶疏没有回答。他走到窗边,看向楼下那棵依然繁茂的玉兰树。

片刻后,他极轻地低语,声音几乎消散在春风里:

“它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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