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玉途3(第1页)
晨光刚漫过官道的草尖,沈故秋就被马背上的颠簸晃醒了。他揉了揉发麻的胳膊,看向身边并行的苏砚——对方正低头研究那张残缺的地图,指尖在“极寒谷”三个字周围反复摩挲,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还没看出什么吗?”沈故秋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刚说完就打了个寒颤。昨夜离开小镇时还只是微凉,今早却刮起了北风,风里裹着细碎的冰碴,打在脸上生疼。他裹了裹身上新做的厚棉袍,还是觉得冷——这棉袍用的是镇上最好的驼绒布料,可一想到极寒谷常年积雪,心里还是没底。
苏砚抬起头,把地图递过来:“你看这里。”他指着地图边缘一处模糊的墨痕,“这痕迹像是后来添上去的,隐约能看出个‘溪’字,说不定极寒谷入口附近有溪流。但地图缺了角,具体在哪,只能靠咱们自己找。”
“找就找呗,多大点事。”林初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带着点漫不经心。他骑在马上,身姿挺拔,玄色棉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却半点不见冷意——这人好像天生不怕冻,昨天在镇上买棉袍时,还调侃店家的布料太厚,穿起来像裹了床被子,最后只挑了件薄些的羊毛袍。
净安从林初身后探出头,小脸冻得通红,手里还攥着个热乎乎的烤红薯:“师哥,你吃吗?昨天在镇上买的,我用棉袄裹在怀里焐到现在,还热着呢。”他说着,就要把红薯递过来,结果手一滑,红薯掉在地上,滚了两圈停在马肚子底下。
“我的红薯!”净安急得差点从马上跳下来,沈墨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别乱动,马会受惊的!我来捡!”他说着,灵活地从马背上滑下来,捡起红薯拍了拍上面的土,又凑到嘴边吹了吹,递回给净安,“还能吃,就是皮脏了点,剥了皮就行。”
净安接过红薯,心疼地咬了一口,嘟囔道:“都怪林大哥,刚才骑马太快,晃得我手都抖了。”
林初挑了挑眉,回头笑道:“怎么?小屁孩还怪起我来了?要不是我骑得快,咱们现在还在镇上喝冷风呢——再说了,是你自己手不稳,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净安气得腮帮子鼓鼓的,刚要反驳,就被沈故秋打断:“别闹了,前面好像有岔路,先去看看再说。”
众人顺着沈故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前方的官道分成了两条路:左边的路平坦些,路边长满了枯黄的野草,草叶上还挂着白霜;右边的路崎岖陡峭,隐约能看到远处的山峦覆着一层薄雪,像是蒙了层白纱。
苏砚拿出地图比对了半天,摇了摇头:“地图上没标岔路,只能赌一把了。”他看向林初,“你常年在外跑,经验多,觉得走哪条路靠谱?”
林初勒住马,目光扫过两条路,最终落在右边那条:“走右边。你看左边的路虽然平坦,但路边的草长得太密,连个脚印都没有,不像是有人走过的样子;右边的路虽然陡,但路边有马蹄印,还有些被踩碎的霜花,应该是之前有人走过。”
沈墨凑过来,指着右边的路:“我也觉得走右边!你看远处的山,上面有雪,说不定就是极寒谷的方向!再说了,左边的路看着就阴森森的,万一有妖兽怎么办?”
沈故秋没说话,只是抬手试了试风向——北风是从右边的山峦方向吹过来的,风里除了冰碴,还有一丝淡淡的水汽,这和苏砚说的“入口附近有溪流”正好对上。“走右边。”他最终拍板,催马率先走了过去。
右边的路果然难走,没走多久,路面就覆盖上了一层薄冰,马蹄踩在上面,时不时打滑。净安吓得紧紧抓住马缰绳,小脸更白了:“师哥,这路也太滑了,咱们会不会摔下去啊?我听说有人在冰路上摔断了腿,到现在还不能走路呢。”
“别怕,跟着我走。”沈故秋放慢了速度,让马走在最前面,为后面的人蹚出一条相对安全的路。林初则走在最后,时不时伸手扶一把差点掉下去的沈墨,嘴上还不忘调侃:“沈小墨,你要是再这么晃,小心把昨天吃的包子都吐出来——到时候可别指望我给你找水漱口。”
沈墨瞪了他一眼,却没力气反驳——他本来就晕马,现在路这么颠,早就头晕眼花了。苏砚看出他不舒服,从怀里掏出一颗薄荷糖递过去:“含着,能舒服点。这是我之前在药铺买的,专门治头晕的。”
沈墨接过糖,含在嘴里,清凉的味道瞬间驱散了不少眩晕感,他感激地看了苏砚一眼:“谢谢苏大哥,还是你靠谱。”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路边的薄冰越来越厚,远处的山峦也越来越近,山脚下隐约能看到一条结冰的溪流,像是一条银白色的带子,蜿蜒着通向山谷深处。
“那应该就是地图上的溪流了!”苏砚眼睛一亮,指着溪流的方向,“极寒谷的入口,说不定就在溪流的尽头!”
众人精神一振,加快了速度,朝着溪流的方向走去。越靠近山谷,风越大,吹在脸上像刀割一样。净安把脸埋在棉袍领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嘴里嘟囔着:“好冷啊……早知道极寒谷这么冷,我就多带两件棉袍了,现在耳朵都快冻掉了。”
林初从马背上的包裹里掏出一壶酒,拧开盖子喝了一口,又递给沈故秋:“喝点暖暖身子,这是镇上最好的烧刀子,度数高,抗冻。”
沈故秋犹豫了一下,接过酒壶抿了一口。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瞬间在胃里燃起一团火,驱散了不少寒意。他把酒壶递还给林初,低声道:“谢谢。”
林初挑了挑眉,没说话,只是把酒壶递给了后面的苏砚。苏砚也喝了一口,又递给净安和沈墨——两人年纪小,只敢抿一点点,却还是被辣得直吐舌头,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这酒也太辣了!”净安一边吐舌头,一边用手扇着风,“比我娘做的辣椒还辣!”
林初忍不住笑了:“小屁孩,不懂就别乱说,这叫酒香,不是辣。等你再长几岁,就知道这酒的好了。”
又走了一个时辰,溪流渐渐变窄,最终汇入一处冰封的湖泊。湖泊对面,就是极寒谷的入口——那是一个巨大的山洞,洞口覆盖着厚厚的冰层,冰面上反射着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终于到了!”沈墨兴奋地从马背上跳下来,却没注意到脚下的冰面太滑,刚落地就摔了个四脚朝天,“哎哟!我的屁股!”
众人赶紧下马扶他,净安一边帮他拍掉身上的雪,一边笑道:“让你急,这下摔疼了吧?我早就说过,冰面滑,要慢点走。”
沈墨揉着屁股,委屈地说:“谁知道这冰这么滑……早知道我就不跳下来了。”
林初蹲下身,敲了敲地面的冰层,眉头皱了起来:“这冰太厚了,咱们怎么过去?直接走过去的话,万一冰面裂开,掉进湖里可就麻烦了——这湖水这么冷,掉进去没一会儿就冻僵了。”
苏砚蹲在湖边,观察着冰层的厚度,又用树枝戳了戳冰面——树枝刚碰到冰面,就被冻得粘在了上面。他站起身,对众人说:“这冰面看起来挺厚的,但为了安全起见,咱们还是用树枝探路,慢慢走过去。要是发现冰面有裂纹,就赶紧退回来。”
林初从马背上的包裹里掏出几根粗壮的树枝,分给众人:“拿着,这树枝结实,要是冰面有问题,能撑一会儿。”
众人拿着树枝,小心翼翼地踏上冰面。冰面很滑,每走一步都要格外小心,生怕摔倒。净安紧紧抓住沈故秋的衣角,眼睛瞪得圆圆的,不敢有半点松懈;沈墨则被苏砚拉着,一步一步慢慢走,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别摔别摔”;林初走在最后,时不时用树枝敲打着冰面,检查冰层的厚度,一旦发现有薄弱的地方,就提醒前面的人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