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第1页）

卷宗赶在下班前被赵明澈交了上去。

她猜，这肯定会被打回来，因为自己写得有点乱，不知道检察官会不会怀疑她脑子也出了问题。

会议室里，大家开了个极短的小会庆祝破获了一起重大案件。

王留锋说，自己和其他法医很少看见这么粗糙的分尸手法，不知道是刀不够锋利还是林渔太有劲，那些肌肉看起来像是被撕下来的，而不是切开的。

陈程提到，林渔的案子肯定会变成学生们的案例。她开玩笑说，林渔的照片肯定要打码，不然了解她案例的学生可能会爱上她。当然，声音也要处理一遍。

范盛国看赵明澈疲倦的模样，叫她今晚别加班了，回去休息。

赵明澈笑了，她答应了，又说，感觉自己负责的那部分卷宗很有可能会被退回来重新补充细节。

然后，她看着自己的手指发呆。

她回头看去，好像门外的某个角落里，林渔正安安静静地在角落里缩成一团。

回家的路上，她看到了一闪而过的药店，有孩子摔破了膝盖，正大哭着，妈妈给她贴了一个漂亮的卡通创可贴，然后小孩笑着，拿起一个贴在了妈妈脸上。

她经过了甜品店，小情侣手提着生日蛋糕在门口吵架，吵到两个人摔了蛋糕，然后各自分头离开了。

她到家了。

照常从冰箱里找了份速食，扔进了微波炉。

她打开电视，找了个喜剧，脑海里却逐渐浮现出林渔的模样。

林渔杀了赵坤，因为她小时候错误的记忆，让她以为离开她的人必须要死。

而医生推断，林渔应该是看到了别人推了那个护工，但她当时异常的精神状态让她以为那是自己做的。

随后，带着这份错乱的记忆，她又在梦或者是幻想里，以为自己把自己曾经的朋友推进了井里。

她只是自我认知“推了进去”，可要她仔细描述的时候，她却坚称把对方拿了起来。

赵明澈突然打了自己一巴掌。

结束了，可以结束了。

所有的受害人都浮出水面，没有一个人会默默死去，林渔很快就会判死刑，她会比她的受害人死得更加轻巧，注射死亡不会给她太多痛苦。

但赵明澈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林渔手背上的针眼，想起她越来越瘦的身体，她一只手就能提起来的身体。

她总笑话其他警察抽烟，笑话他们脱了制服一喝就喝到凌晨，让巡逻的民警看见还以为混混出来聚餐。

可现在，赵明澈看着暗下来的窗外，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微波炉叮的一声响了，她的晚餐做好了，但人却已经进了卧室。

梦里，她似乎站在曾经的孤儿院门口，林渔就那样坐在空地上，她经过的时候，林渔没有叫她“妈妈”，而是那样怔怔地、无助地看着她。

她叫她“赵明澈”，然后两只小手扶在门上。

赵明澈走过去，蹲了下来，跟林渔平视，林渔小声告诉她，自己有家，自己的家不在这，可她永远也找不到自己的家在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