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申请与九尾真言(第1页)
第七天清晨,晨雾尚未散尽,山门之上薄光初透,一纸文书如霜雪般悄然落在苏寒舟案前。
那是一封以青玉简封缄的正式申请,符纹隐现,灵气微漾,显然是出自宗门高层之手。
他拂袖启封,目光扫过标题,眉头不由一挑。
《关于请求提前解除楚卿秋禁闭的申请书》
申请人:江雪月。
理由栏中字迹清秀却力透纸背:
“弟子自师父被罚禁闭以来,心神难安,夜不能寐。修行之路本就孤寂,如今更觉道心蒙尘,修为停滞不前。恐长此以往,不仅损及自身根基,亦有负宗门栽培之恩。恳请掌门慈悲,酌情考量,令师父早日回归,助弟子稳固心境,共修大道。”
其后另附一段观测记录,语气严谨得近乎滑稽:
“据值守弟子连续七日报备,楚长老在禁闭期间表现异常‘端正’——每日寅时起身,焚香净手,伏案疾书《清规戒律》三百遍,笔法虽潦草但数量达标;午间静坐冥想,口中喃喃似诵经文(实则听闻为‘今天也要快乐修仙’);傍晚主动要求加墨添纸,并叮嘱守卫‘别打扰我忏悔’。精神面貌焕然一新,悔过态度诚恳至极,建议酌情减刑。”
苏寒舟读罢,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指尖轻叩玉简。
“抄写三百遍?呵……他连‘悔’字都常写成‘梅’,还敢说自己抄了三百遍?”
话音未落,眼中却闪过一丝疑虑。
他知道楚卿秋——那只九尾狐出身的老顽童,向来表面乖巧、实则腹黑,越是看起来老实的时候,越可能藏着一场惊天笑话。
然而,出于职责与好奇,他终究还是动身前往禁闭院落。
沿途松风簌簌,石阶幽深。
守卫见掌门亲临,连忙行礼汇报:“回禀掌门,楚长老这几日极为安分!整日坐在屋内奋笔疾书,还特地让我们磨好上等松烟墨,说是‘悔过要用心,写字要用好墨’。我们也不敢打扰,只偶尔从窗缝偷看一眼——那纸上密密麻麻全是字,看着确实像在抄经。”
苏寒舟冷哼一声,推门而入。
屋内烛火摇曳,楚卿秋端坐案前,白衣胜雪,神情肃穆,手中狼毫挥洒如龙蛇游走,面前堆叠的宣纸几乎高过桌面。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墨香,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灵酒气息。
“写什么呢?”苏寒舟沉声问。
“《悔过书》。”楚卿秋头也不抬,笔不停歇。
“今日已写到第二百八十遍:我错了,我不该用三昧雷符烤红薯导致膳堂屋顶炸出个窟窿;我不该在中秋祭月大典上没有树立良好榜样;我不该把藏经阁珍藏千年《道德经》原版偷偷修改,在‘上善若水’之后添了一句‘但水也会蒸发,所以能躺就别站’……”
苏寒舟瞳孔骤缩:“你还改了《道德经》?!”
“只是一点点润色。”楚卿秋转过脸来,眸光澄澈如孩童。
“为了让后辈弟子更容易理解‘顺应自然’的真谛嘛。您说是不是?比如‘天地不仁’后面我也加了句‘但零食管够’,多温馨。”
“哦~”苏寒舟拖长语调,冷声道。
“你怎么不说屁也是气,也算顺应自然?”
楚卿秋咧嘴一笑,正欲辩解,忽听得门外脚步轻盈。
江雪月缓步入内,恭敬行礼:“掌门,弟子这几日反复思量,深感师父虽行为跳脱,举止荒唐,可其言传身教之中,皆蕴藏着一种超脱桎梏的智慧。他教我不拘形式地看待规则,教我在困境中仍能笑对风雨,这才是真正的‘道法自然’。”
苏寒舟皱眉:“你被洗脑了?”
“并无。”
江雪月抬头直视:“我只是终于明白——修仙之路,并非要苦修苦熬、面壁十年才算精进。像师父这般,心中有光,步履轻盈,活得自在通透,也是一种极高的境界。”
室内一时寂静。
苏寒舟缓缓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案上那厚厚一叠“悔过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