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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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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至遥消化了好几秒才大概理解了这句话,突然茅塞顿开:“是韩行舟骗你的?”

从最初的冷嘲热讽和造谣开始,她一直觉得林嘉悦是那个始作俑者,而韩行舟则是懦弱而又无所作为的旁观者,却从来没想过她坚信谣言是真相的可能性。

“对,”林嘉悦点点头,“我们暑假的时候回国,正好在同一家互联网公司实习,就慢慢熟起来了,后来他跟我表白了。但是明明一直到五月份他还在追你,当时系里很多人都知道,我心里也有点介意这件事,就问他具体是什么情况。”

“估计他也觉得真实原因说出来显得自己势利又自私、形象不太好吧,所以就编了个很离谱的谎,说你赌博欠债,他才决定及时抽身。当时刚开学,我看到你卖了车、又去做各种兼职,一直对他说的话深信不疑。”

说到这里,她深吸了一口气:“虽然当时我也被他骗了,但的确出于私心到处散播了这个谣言,总觉得那样的话才不至于被别人当成是他追不到你、退而求其次的备胎。”

对方态度转变如此巨大,还颇为坦率,梁至遥反而不知该作何反应。

按照林嘉悦的说法,她充其量是片“愚蠢而无辜”的雪花,推波助澜的角色。

“当时那条投稿很快被博主删除了。但是谣言毕竟已经传了有一阵子,扩散得也比我想象中还要厉害。所以还是要跟你道歉,对不起。”

梁至遥没对此发表是否接受的言论,反而又问:“你后来是怎么知道事实不是这样的?”

“因为另一件事,”林嘉悦的表情愈发难看起来,“就是吴翌元找人代考的那件事。”

对话终于来到梁至遥最感兴趣的部分。

“前阵子我跟他一起参加一个社团聚会,他提到课程太难,害怕自己会挂科。这个人大概脑子也缺根筋,直接就当着好几个人的面问有没有靠谱的渠道可以找到枪手。”

梁至遥略带嘲讽地猜测:“所以你就‘不经意’地让他知道了,大三有我这么一个成绩还不错、又非常缺钱的人?”

“……差不多吧,”她用指甲刮擦着咖啡杯的纸质杯盖,表情有点尴尬,“当时我发现韩行舟手机相册里还留着几张你的照片,刚和他大吵一架,心里还憋着气,又在学校的社媒上刷到了那家咖啡店快关门的消息。我以为……以为像你这样道德有瑕疵的人,又丢了兼职工作,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他。”

“考完试之后吴翌元晒了成绩单,我就知道他确实找了代考,其实不管那个人是不是你,都不妨碍我向学校举报他作弊这件事,反正牵扯出谁都不是无辜的。但我真的没想到,你拒绝他之后,他又到处物色其他人,机缘巧合下居然找到了韩行舟。”

“韩行舟这个人大概脑子也有病吧,还说是因为条件和我有差距,为了给我买个像样的生日礼物才鬼迷心窍答应的,害我也被那些公众号瞎写一通。”

提到韩行舟,她的表情从尴尬变成了嫌恶,“他知道作弊是我举报的之后,我们大吵了一架,那时候他不小心说漏嘴了,我才知道从一开始整件事情都是他编出来的,你只是家里突然情况不太好,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梁至遥就像在听说书,明明自己也是其中一环,但荒诞又现实的剧情让人太过唏嘘,更像以旁观者身份看戏。

这么一想,韩行舟编造的谎言引发了林嘉悦对自己的恶意,发酵成谣言和居心叵测的陷害,结果兜兜转转,作弊后被举报的回旋镖最终扎到了他自己身上,实在过于讽刺。

好一出现世报。

“对不起,可能你觉得我是个很坏的人吧,”林嘉悦又说,“我也觉得自己之前恋爱脑上头,做了很过分的事,知道真相之后又很后悔。但我是真诚地想和你道歉。毕竟我们也算是同病相怜吧?说到底,都是被同一个男人坑了。”

比起荒诞的事件本身,对方得出的这个结论也同样让梁至遥哭笑不得。

要说林嘉悦罪不可遏,似乎不至于。毕竟她先被谎言蒙蔽,以为自己在宣扬事实。后来,又“嫉恶如仇”地举报学术不端。

但同时,她那种因为对他人的微小恶意就任性妄为的戾气,又确实让人感到胆寒。

她用一种莫名其妙地自信试图和梁至遥“握手言和”,仿佛把自己当成了一个纯粹的受害者——毕竟,韩行舟确实是那个恶的源头。

甚至在发现了对方的真面目后,也许她的“恋爱脑”清醒过来,也就瞬间没有了看不惯梁至遥的理由,说不定还莫名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的补偿心理,更觉得她应该毫不犹豫地接受道歉,让自己获得良心的安宁。

梁至遥喝了口咖啡:“谢谢你跟我说清楚来龙去脉,我会遵守诺言保密的。不过我发现……你好像完全没搞清楚自己在这两件事里扮演的角色。”

“什么意思?”对方有些愕然。

“谣言那件事是因为你受到了韩行舟的蒙蔽,但用网络暴力伤害他人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没有人逼你。”她面无表情地说,“至于举报作弊的那件事,你该不会单纯把自己当做是维护学术诚信的正义使者吧?”

“恕我直言,你那种钓鱼执法的行为和‘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正义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件事,”她声调陡然变冷,“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你的自以为是可能会轻易改变一个人的人生轨迹。即使那个最终同意代考的人既不是我、也不是韩行舟,如果没有你推波助澜,那个人原本也未必会走上歧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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