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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线试锋(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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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的汴京已带了寒意,柳氏的晚晴居却弥漫着比寒意更甚的戾气。堂屋正中的紫檀木案上,本该放着一匹月白暗纹云锦的锦盒空着,柳氏捏着案角的手指泛白,眼神像淬了毒的针,扫过底下垂首站着的库房管事和丫鬟。

“说!到底是谁偷了那匹云锦!”她猛地拍案,茶盏里的茶水溅出来,打湿了铺在案上的素笺——那是她刚写好给安阳长公主身边王嬷嬷的礼单,云锦本是压轴的贺礼,如今却不翼而飞。

库房管事李顺抖得像筛糠,磕头如捣蒜:“夫人饶命!小的真不知道啊!那云锦是您亲自锁在东库房最里层的樟木箱里的,钥匙只有您和您贴身的春桃姑娘有,小的连库房的门都没敢多进!”

“钥匙只有我和春桃有?”柳氏眼神一凛,扫向站在一旁的春桃。春桃脸色煞白,连忙跪下:“夫人明鉴!奴婢的钥匙一直挂在腰间,从没离过身,更没敢动过库房的箱子!”

柳氏哪里肯信?那匹云锦是她托人从江南采买的贡品,织着暗金的缠枝莲纹,价值百两银子,本是要送给王嬷嬷,好搭上安阳长公主的线——前几日谢家伴读的事让她丢尽脸面,还被三长老罚跪祠堂,她正想借这匹云锦找补回来,如今却丢了,怎能不气?

“不是你们,难道是云锦自己长了腿跑了?”柳氏冷笑一声,目光忽然转向院门口——那里正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是沈清辞带着云鬓来给她请安。

看到沈清辞,柳氏的眼睛瞬间亮了——前日谢家的事让她吃了亏,她正愁没机会找沈清辞的麻烦,如今云锦丢了,不如就栽赃到她身边人头上!沈清辞是寄居的孤女,就算冤枉了她的丫鬟,她也没本事反抗,正好能出出心里的恶气。

“清辞来了?来得正好!”柳氏压下怒意,故意露出几分“为难”的神色,“你来得巧,府里出了点事——东库房丢了一匹月白云锦,正是我要送给长公主嬷嬷的贺礼。”

沈清辞刚进院就察觉气氛不对,此刻听柳氏这么说,心里立刻有了数——柳氏这是把矛头对准她了。她不动声色地行了礼:“不知姨母可有查到什么线索?”

“线索倒是没查到,”柳氏话锋一转,目光直直落在云鬓身上,带着几分审视,“但这几日东库房附近,只有你身边的云鬓去过——前日她去给库房送浆洗衣物,回来时还被李顺看到慌慌张张的,你说,会不会是她……”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到云鬓身上。云鬓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连忙跪下:“夫人明察!奴婢那日只是送衣裳,根本没进东库房,更没见过什么云锦!”

“没见过?”柳氏挑眉,语气带着嘲讽,“除了你,还有谁有机会靠近库房?再说,你是沈清辞的贴身丫鬟,她寄人篱下,说不定早就动了贪念,让你偷了云锦去变卖!”

这话既冤枉了云鬓,又暗指沈清辞品行不端。云鬓气得浑身发抖,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奴婢没有!姑娘更不会做这种事!”

沈清辞轻轻按住云鬓的肩膀,示意她冷静。她抬眼看向柳氏,语气依旧温婉,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坚定:“姨母,话可不能这么说。云鬓是我的丫鬟,她的品性我最清楚,断不会做偷鸡摸狗的事。再说,东库房守卫森严,钥匙又只有姨母和春桃姑娘有,她就算想偷,也没机会啊。”

“你倒会为她辩解!”柳氏被噎了一下,随即又道,“谁知道她是不是趁李顺不注意,偷偷溜进去的?今日必须搜一搜你的静姝院,若是搜出云锦,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柳氏打定主意要栽赃,不等沈清辞回应,就叫李顺:“你带着人,去静姝院搜!仔细点,连箱子底都别放过!”

李顺犹豫着不敢动——前日三长老刚说柳氏苛待孤女,如今又要搜沈清辞的院子,传出去怕是不好。柳氏见状,厉声呵斥:“怎么?我的话你也敢不听?出了事我担着!”

李顺没办法,只能带着两个小厮往静姝院走。云鬓急得抓住沈清辞的衣袖:“姑娘,这可怎么办?若是他们搜不到,柳夫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沈清辞拍了拍她的手,眼神沉静:“别急,我们早就安排好了。你按之前说的做,剩下的交给徐妈妈。”

云鬓想起昨日沈清辞的嘱咐——若是柳氏借故刁难,就让她先稳住,徐妈妈会在关键时刻“找到”云锦,并引出春桃的嫌疑。她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这边柳氏还在堂屋里坐立不安,心里既盼着能搜出云锦,又怕真搜不到反而更丢脸。就在这时,院门外忽然传来徐妈妈的声音:“夫人!夫人!云锦找到了!”

柳氏猛地站起来:“找到了?在哪里找到的?”

只见徐妈妈手里捧着那匹月白暗纹云锦,急匆匆地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怯生生的小丫鬟。徐妈妈把云锦放在案上,喘着气道:“方才老奴去西跨院的柴房收拾旧物,就看见这匹云锦被塞在柴堆底下,旁边还掉着个银镯子——这镯子,不是春桃姑娘的吗?”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春桃。春桃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她的银镯子确实不见了,昨日还戴在手上,今早起来就没了踪影,她还以为是掉在自己房里了,没敢声张。

“不……不是我的!”春桃慌得语无伦次,“徐妈妈你别胡说!我的镯子早就丢了,怎么会在柴房?”

“可这镯子上刻着个‘桃’字,不是你的是谁的?”徐妈妈从怀里掏出个银镯子,递到柳氏面前,“夫人您看,这正是春桃姑娘常戴的那只!”

柳氏拿起镯子一看,上面果然刻着个小小的“桃”字,正是她去年赏给春桃的。她心里咯噔一下,看向春桃的眼神变得怀疑:“春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镯子怎么会在柴房?云锦是不是你偷的?”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春桃吓得连连磕头,额头都磕红了,“夫人,奴婢真的不知道!云锦是您锁在库房的,奴婢就算有钥匙,也不敢偷啊!”

“不敢偷?那你的镯子怎么会和云锦放在一起?”柳氏厉声质问,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春桃是她的贴身丫鬟,最清楚她要送云锦的事,说不定是春桃见财起意,偷了云锦想藏起来变卖,结果不小心掉了镯子。

一旁的李顺也连忙附和:“夫人,前日我确实看到春桃姑娘去过东库房附近,说是帮您拿东西,现在想来,说不定就是那时候偷的!”

春桃百口莫辩,只能一个劲地哭:“夫人饶命!奴婢真的没偷!是有人陷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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