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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ything goes(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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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屿叹了口气,语气稍缓,但担忧更重:“说句难听的,顾大少爷和沈大小姐骨子里是一类人,只是活在不一样的云端罢了。”

“我不是说你该一辈子忍气吞声。你想改变,想自力更生,这很好,我绝对支持,但咱们得有计划,不能因为别人,尤其是沈望舒那种活在云端、不识人间疾苦的大小姐,几句话和一时兴起的善意就头脑发热,把自己置于险地。顾清宇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你让他当场没脸,他当时没发作,不代表事后不计较。万一他觉得没面子,要给你点教训呢?你扛得住吗?他们那种自以为是的精英,我见得够多了,上次给某地产公司做设计,那嘴脸,跟顾清宇一个德行,觉得扔点钱就能让你把甲方爸爸刻在脑门上。”

她指了指那件工装外套。

“这件衣服,就当做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纪念品,看看就好。沈望舒的话,你也听听就算了,别全往心里去。有触动是好事,但别被人家无心的举动牵着鼻子走。活下去,活得好一点,才是我们眼前最现实的问题。明白吗?”

林摇光沉默着,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工装外套粗糙的布料和那个冰冷的logo。陈屿的话虽然现实甚至有些刺人,却像一层坚硬的铠甲,试图保护她免受冲动的反噬和来自不同世界的、看似美好却可能虚幻的诱惑。

陈屿或许还不能完全理解林摇光此刻的心情,每个人都曾幻想过会有一个英雄为自己而来。

沈望舒像一道划破夜空的闪电,照亮了某种令人心悸的可能,但也仅此而已。真正要走的路,还是得她自己一步一步,从泥泞中踩出来。

“我知道了。”她轻声说,将外套裹紧了些,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一点陌生的、属于实验室的干净气息,但与此刻的现实相比,那气息遥远得如同另一个星球。“谢谢你,阿屿。”

“傻话。”陈屿重新发动小电驴。车把抖了抖,“走,先回我那儿,今晚你跟我挤挤,省得你瞎琢磨。”

“记住,凡事有我呢。但咱们得用脑子,不能光凭一口气。”

小电驴再次汇入车流,那件工装外套像是一个矛盾的印记,既提醒着她今晚的难堪与触动,也提醒着她与那个世界之间鸿沟般的距离,把关于沈望舒的复杂念头一一按下。

林摇光最终没有去成陈屿那狗窝般的家。陈屿看着自己满屋狼藉,散落的明星周边、奇形怪状的手办、与毛笔墨汁宣纸石头争抢地盘的狭窄过道。

干笑两声,还是把林摇送回了她那个逼仄的出租屋。

出租屋的灯是暖黄色的,却照不亮墙角堆着的半叠传单,上还放着白天没喝完的半瓶矿泉水,瓶身凝着水珠,像她没说出口的慌张。

陈屿的话像警钟在她耳边回荡,提醒她现实的冰冷与沈望舒那个世界的遥远。她脱下那件宽大的工装外套,准备挂起来时,手无意中探入了外套右侧的口袋。

指尖触碰到两样东西。

她拿出来一看,是一张简单至极的白底黑字名片,以及一小叠折叠整齐、印着字的餐巾纸。

名片上只有两行信息。

沈望舒

[某航天院所名称]高级工程师

没有花哨的头衔,没有多余的联系方式,只有最直接的身份标识,干净得像沈望舒说话的语气。

而那叠餐巾纸,林摇光想起来了,这就是沈望舒当时递给她擦拭酒渍的那一种。当时她窘迫又慌乱,根本没有留意纸张本身。现在仔细看,才发现这并非普通的餐巾纸,质地稍微厚实些,纯白色,每一张的右下角都印着两个简约的艺术宋体字。

皆可

下面还有一行极小的英文字:“Anythinggoes”。

林摇光捏着名片和那叠“皆可”餐巾纸,愣了片刻。

“Anythinggoes”。她摇摇头,甩开那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她把名片小心地塞进钱包夹层,又把那叠餐巾纸放在摆放传单的角落,像收起两个来自遥远星系的信号,短暂地亮过,却暂时找不到与自己的关联。

接下来的几天,林摇光听从了陈屿的建议,没有立刻与顾清宇摊牌。顾清宇似乎也忙于什么事,只是冷淡地发来过一条消息,让她安分点,并未过多纠缠,大概那晚沈望舒的言行和那架“恒星号”更让他心烦意乱,林摇光乐得暂时清静,她比以前更拼,白天去大学城发传单,晚上接了个线上客服的兼职,熬到后半夜。

关于沈望舒的那些零碎念头,那件外套的温度,还有鱼缸前的对话,都被她暂时压进心底。陈屿说得对,先站稳脚,再谈别的。

只是偶尔摸到钱包里的名片,指尖会莫名发紧,残留的期待像一簇火苗,温暖她也灼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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