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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怜憔悴更凋零(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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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渐深,府中的花儿几乎都谢了,空气里残留的那丝甜腻的余香,也已然被日益凛冽的寒气所取代。

楚瑛的产期本该在初冬,谁承想,就在这样一个秋风萧瑟的夜里,意外毫无征兆地降临了。

或许是她本就身子弱,孕期思虑过重的缘故,早产了。

消息传来时,我已卸了钗环,正准备歇下。沉香急匆匆进来,脸色发白,声音都带着颤:“小姐,不好了!楚夫人那边说是要生了,可情况不太好,早产了!正院那边传话,让您赶紧过去!”

我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匆忙披上外衣,也顾不得仔细梳妆,只让沉香简单挽了个发髻,便带着她疾步往楚瑛的院落赶去。

还未走近,便已听到隐隐传来的惨叫声,一声高过一声,像钝刀子割在人的神经上,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凄厉。

院门口灯火通明,丫鬟仆妇们端着热水、捧着药包,脚步匆匆,脸上都带着惶惶不安的神色。

踏入院门,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混合着苦涩的草药味扑面而来,几乎令人作呕。

产房的门紧闭着,一声声嘶力竭的哭喊和稳婆急促的指令声,却清晰地穿透门板,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外间,盛望舒端坐在正中的椅上,腰背挺得笔直,面色沉静如水。

她穿着一件素净的常服,未戴过多首饰,灯光下,脸色显得有些苍白,但眼神却锐利而镇定,正有条不紊地吩咐着进出的人。

“热水要烫的,帕子多备些!”

“参汤呢?再去催一催!”

“里面怎么样了?随时报给我!”

她的声音不高,却自带一股威仪,勉勉强强让慌乱的下人们找到了主心骨。

但我看得真切,她放在膝盖上的那只手,正死死地攥着帕子,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甚至带了些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上前行礼,低声道:“娘娘,妾身来了。”

盛望舒抬眼看了我一下,目光短暂地在我脸上停留一瞬,那眼神复杂难辨,有疲惫,有凝重,似乎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

她微微颔首:“羲和来了就好,在一旁帮着清点一下送进来的药材参片,务必数目清楚,不能有错漏。”

“是。”我依言走到一旁,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核对起那些名贵的补药,沉香在一旁帮我记录。

然而,我的耳朵却无法屏蔽产房内的动静。

楚瑛的声音渐渐从高亢变得微弱,变成了断断续续、气若游丝的呻吟,每一次停顿都让人心头发紧。

更让我心底发寒的是,我敏锐地察觉到,那位被盛望舒重金请来的、据说极有经验的老太医,与里面那位领头的稳婆之间,有过几次短暂的眼神交汇。

那眼神里,没有全力以赴的专注,反而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慌乱,和一种心照不宣的诡异。

他们偶尔压低了声音交谈几句,零星的词语飘进我的耳朵——

“胎位实在凶险。。。”

“气血两亏得厉害。。。怕是。。。”

“用力啊!再不用力就。。。”

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如坠冰窖,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蜿蜒着缠上了我的心脏,越收越紧,甚至在空气中嗅到一种令人窒息的无望。

时间在极度的煎熬中缓慢流逝,每一刻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楚瑛的声音几乎听不到了,产房内只剩下稳婆越来越焦急的催促和丫鬟们压抑的啜泣。

突然,产房内传来一阵剧烈的骚动,伴随着器皿落地的碎裂声。

紧接着,门被猛地从里面撞开,主事的稳婆连滚爬爬地冲了出来,满头大汗,脸色惨白如纸,裙摆上甚至还沾着刺目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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