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第1页)
冯十一很平静,答完便翻身上了马。全然没注意到,听到她回答的男人瞬间沉了脸。
又继续赶了两日路,冯十一发觉到了异常。这两日不管用饭还是住宿,褚十三的人都会提前去清场。冯十一问他,他只答一字:“脏。”
得,这是臭毛病又犯了。
可都走了几日了,一路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又犯起这洁症了呢。
冯十一虽觉郁闷,但也不欲管他。
他反正家底厚,是清场还是包场都随他。只要这洁症别犯到她身上就行。
不过托他犯洁症的福,在这寒冬天,她倒是每日都能泡上一个热水澡。
而这一日,冯十一运道不好,泡着泡着边发觉浴桶是漏的。她拢拢发,披上衣裳下楼。本想和这客栈掌柜说一声。可到一楼时,她便看到两个伙计凑在墙根后躲懒闲聊。
她本打算无视走过,但她听到的话让她的身型不由一顿。
“靖北军少将军?就是十多年前萧关大败时的那位?”
“可不是嘛。当年靖北军吃了大败仗,最后是
这位少将军带着一股残兵死守萧关,才没让敌军趁势破开。虽说萧关是守住了,但大败的事实也抹不去,功过相抵下来,他这条命算是保住了,可靖北军却彻底没了。后来靖北军改制,这位少将军就凭空消失了,这么多年杳无音信,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没想到啊,居然会在京城里。”
“啧啧,都多少年了,突厥人竟还没放过他。人在京城了,他们也敢追来行刺。听说这位少将军本就身子弱,经这么一刺,重伤垂危,恐怕……时日无多了。”
两个伙计背着人闲聊,语气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可这话听在无意间撞见的人耳中,却字字如重利箭,直扎人心间。
立在廊下的阴影里,冯十一的指尖几乎要掐进掌心。压住跳动如鼓的心,她迈步而出,眼眸阴沉。
“你们说什么?谁重伤?谁时日无多。”
风雪漫天的夜色下,一向爱洁成癖的人,此刻却不顾冷也不顾脏,赤脚站在满是污泥的雪地里,挡在马前,头发披散着,衣衫凌乱不堪,脸色更是阴沉得吓人。
“你要去哪?”
冯十一牵着马沉着脸:“回京城。”
冰雪刺骨,直钻赤裸的脚心,而男人似全无察觉,他死死盯着眼前之人。
“冯十一,路程近半,你要回京?你是在戏耍我吗?”
冯十一甩开他死死锢着自己手腕的手,冷冷回视:“戏耍,到底谁耍谁。洁症?我还真是蠢,被你耍得团团转。你是打算一路瞒我到西北,再把我诓进青衣阁,继续瞒着是吗?你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啊,褚十三!”
心头的谋算被赤裸裸点破,男人脸上没有半分愧疚,眼底反而漫上更深的阴郁,死死锁着她。
“冯十一,你今日想走,可以。曾娘,我不会交给你。你我之间多年情谊,从今日起,也算彻底了断了,如此这般,你还要走吗?”
对着那双幽深眼眸,冯十一沉吟片刻点了头。
“是。”
一个是字,如淬了冰的利刃,直扎人心。
寒风呼啸,寒意岑岑。男人脸上阴沉的面色终于裂开一丝缝,眸底翻涌的情绪也仿佛被这字冻住。这漫天风雪,还不及她那一个字带来的寒意刺骨。看着她,攥紧手,男人喉间发紧。看着看着,男人突然笑了,笑声很轻,断断续续从他喉间溢出,带着股说不出的涩味。
听着他的笑声,冯十一握着缰绳的手也猛然收紧。他的笑声像细小的冰针,扎得她心底发寒,她从未见过他这样笑,带着一种近乎破碎的狼狈。
见他这样,冯十一心头闷闷的,她无意将事情弄成如今这局面,但是她没有选择。褚十三再如何,最起码全须全尾正站在她面前。而他……在京城中,生死不知。
冯十一咬咬牙,没有再犹豫。她翻身上马,脊背挺得笔直。
“褚十三,这回就当我欠你。实在,对不住。”
说完,她猛地调转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