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3页)
“老二,当真是你吗?”高士毅望着小儿子,眸中又是失望,又是恼怒。
“爹,你别听这姓云的诬陷好人,他跟狄家的小娘们勾勾搭搭,年前就给咱家设套,早就跟我不对付了!”
高士毅目光转向云济,迟疑道:“云教授,我家老二虽做了不少混账事,但这小半年来,着实沉稳踏实了许多。不说痛改前非,也算浪子回头,能够独当一面。若说东西是被他偷的,本侯真不敢信。”
听到他的话,高公净仿佛又多了几分底气,握紧拳头,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模样。
云济不慌不忙道:“第一,宝物丢失的时间,是头一日夜间到第二日早餐前。除去侯爷在现场的时间,有作案机会的只有听兰、刘管事、二衙内三人。第二,被调包的锁就藏在水瓮里,只有用磁石才能迅速取出,还不会闹出任何动静。最重要的是第三点,只有二衙内有机会和办法,能够将宝物带出高家!”
“你胡说!”高公净面红耳赤。
“案发当晚,高家先是发生了一起命案,于县尊专门派衙差封住了高家各门。虽然天亮时命案告破,于县尊将衙差撤走,但很快又发生了宝物失窃案,侯爷立马重新封锁了大门。衙差也曾在高府各处排查,几乎掘地三尺都没有找到失物。可见,那一匣盐钞和二十三样珠宝,已经不在高家了。”
高士毅点了点头:“不错,那么多珠宝,加起来得有三四十斤,就算囫囵一装,也能装一大袋子。我派人整整搜查了三遍,不可能藏得住。”
高公净愤然道:“这只能说明那窃贼手段奸诈,而看门的衙役和护院又不中用,凭什么说是我偷的?”
“二十三样宝贝,整整能装一麻袋,哪有那么容易带出去?带着三四十斤的东西,贼人飞檐走壁的本事再好,也不可能逃出戒备森严的高家。要把这一大麻袋宝贝不露行迹地运走,唯一的办法,就是在看门护院的面前,堂而皇之地带出去。”
“堂而皇之地带出去?笑话,看门的护院都是瞎子吗?”高公净放声冷笑。
面对嗤笑,云济摇了摇头:“护院当然不是瞎子,却也看不穿装粮食的麻袋!”
“不错!”郑侠越众而出,掷地有声道,“只需叫粮仓账房和看门护院对一对,就能知道端倪。我专门问过,那日在中跨院粮仓里,清点的粮食一共是五袋。经二衙内的手,在前院车棚装车前又清点了一遍,等到出大门的时候,就变成了六袋。那凭空多出的一袋,又会是什么,又能是什么?”
听他说罢,几个家丁神色古怪,高公净则鼻孔朝天,怀抱双臂,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
高士毅咳嗽了一声:“郑门监,关于粮食多出一袋的事,无须再提。本侯相信不是这兔崽子在搞鬼。”
郑侠执拗道:“寿光侯,探案怎能全靠直觉?若非贵公子动了手脚,多出来的一袋粮,又从何解释?”
“从何解释?好!我便来给你解释解释!”高公净表情乖张,“咱高家的粮仓里,存的是上好的米粮。你再看看那帮穷要饭的,一个铜板都拿不出来,只想不劳而获,等着咱家施粥放粮。就凭他们,也配和我们吃一样的米吗?”
“你给灾民吃的,是三年以上的陈米,你们吃的,是……”郑侠刚开口反驳,就被高公净打断:“他们配个屁!每日六袋大米,就养这么一帮穷汉?每日从粮仓取粮,取的只有五袋,每袋六十多斤。出了中跨院,将粮食装车之前,我都会掺一些沙子和烂糠进去,这样五袋米就成了六袋。告诉你吧,不光那一日是五袋变六袋,高家施粥二十七日,每一日都是五袋变六袋!”
郑侠瞪大双目,伸手指向高公净,声音都在颤抖:“你……真是岂有此理,天降灾祸,百姓何辜?逃难的百姓为了活命,拖家带口千里就食。你们囤货居奇也就罢了,竟在百姓的口粮里掺沙子,还有没有廉耻之心?”
“廉耻心?逃难饿死的穷酸成千上万,有谁救得过来?去看看其他的豪门富户,还有像咱高家这般实打实拿出粮食周济穷鬼的吗?”
郑侠气得浑身哆嗦,高家上下却面无表情。在赈灾粮里掺沙的事情,他们显然都心知肚明。
高士毅道:“云教授、郑门监,之所以多出一袋,是因为混杂了糟糠和沙子,确实不是这兔崽子盗运财物。”
“胡乱猜测,污人清白,真是蠢驴!”高公净大为得意,唾沫星子四下飞溅,有不少溅到了郑侠的脸上。
郑侠义愤填膺,却不知如何反驳,脸上的口水都不擦,额头青筋直冒。
忽有一个声音道:“侯爷,您错了!这恰恰说明,那日就是令公子盗走了您的宝物!”
第九章观音土
院子中,一双双眼睛齐往云济脸上看去。
“笑话,你这是信口雌黄!”高公净破口大骂。
“高二衙内,高家每日放粮,你都会遣退左右,避开众人,亲自往里面掺沙子和烂糠吗?”
“亲自动手又如何?更何况,还有我随身的书童帮忙。”
“这就怪得很了。二衙内娇生惯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碗都懒得自己端,却会亲自往粮食里掺沙子烂糠?即便有贴身书童帮忙,那也是劳筋动骨!要说这事见不得人吧,可贵府上上下下,简直无人不知,又何必遮遮掩掩?可见数十天来,你一直带着小厮单独动手,就是为了让家丁习以为常。等到有一日你将珠宝混进粮食袋子,也绝不会有人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