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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加速

当李卫宁顺利入职本市的经纬建筑设计院,并逐渐适应朝九晚五(对于建筑设计师来说,更常见的是朝九晚N)的生活后,她与念念的见面变得更加频繁。周末,她常常被徐佳叫到家里吃饭,或者直接由她带着念念去游乐场、科技馆。在外人看来,一大一小的俩人感情好得令人羡慕。李卫宁对念念几乎有求必应,宠爱备至;而念念也永远表现得乖巧、聪颖,是李卫宁疲惫工作后最有效的“解压良药”。

然而,在这温馨和睦的表象之下,念念(王雨然)的内心却无时无刻不在焦灼地燃烧着。义务教育阶段,对于一个孩童而言,是一段被严密保护和监管的时期。行动受限于家庭和学校,时间被课程和作业分割,这种“不自由”的状态,对她而言,无异于一种酷刑。她像一个被囚禁在幼小身躯里的成年灵魂,眼睁睁看着仇人就在眼前,却因自身条件的桎梏而无法实施任何实质性的报复行动。

必须尽快获得自由!这个念头如同驱动引擎,在她脑海中轰鸣。而获得自由的第一步,就是尽早结束这漫长的、被圈禁的学生时代。她的复仇计划里,需要独立行动的能力、自主支配的时间,以及一个不被轻易怀疑的成年人身份。这一切,都指向同一个目标——尽快考上大学。

一个清晰得近乎冷酷的计划,在她那颗早熟的大脑中形成:她要最大限度地压缩基础教育的时间,她要成为一名“神童”,一条教育的快车道。

于是,在别的小朋友还在热衷于看动画片、玩泥巴的年纪,念念已经开始“主动”为自己的人生加码。刚满四岁,她就扯着母亲徐佳的衣角,用充满“求知欲”的大眼睛望着她:“妈妈,楼上的妞妞姐姐去学画画了,念念也想去。念念还想学钢琴,学跳舞,学那个外国老师说的英语……”

望女成凤的王建和徐佳,看到女儿如此“好学”,自然是喜出望外,毫不犹豫地投入重金。很快,念念的课余时间被各种兴趣班填满:钢琴、绘画、舞蹈、英语、甚至还有逻辑思维训练。她不像其他孩子那样需要逼迫,反而表现出惊人的专注力和吸收能力。她不是在被动地学习,而是在贪婪地掠夺一切她能接触到的知识,将这些视为未来复仇路上可能用到的工具。她小小的身影奔波在不同的教室之间,眼神里没有孩童的不耐,只有一种近乎苛刻的专注。

四岁生日刚过不久,一次家庭聚餐,李卫宁也在场。念念吃着饭,突然放下勺子,小脸一本正经地对王建说:“爸爸,我不想上幼儿园了。”

一桌人都愣住了。徐佳柔声问:“为什么呀宝贝?幼儿园有小朋友陪你玩不好吗?”

念念皱着小眉头,用一种混合着无聊和委屈的语气说:“老师教的儿歌和数字太简单了,我都会。我想学更难的东西,像小学生的哥哥姐姐那样,认很多很多的字,做算术题。”她说着,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李卫宁,补充道,“那样,我就能看懂李阿姨画的漂亮的房子图纸了。”

最后这句话,像一颗精准的糖衣炮弹,瞬间击中了王建作为父亲的虚荣心,也软化了李卫宁的心。李卫宁感动地搂住念念:“哎呀,我们念念这么聪明,这么小就想看阿姨的图纸啦?”

王建看着女儿“求知若渴”的眼神,又看到李卫宁赞许的目光,一股“我女儿是天才”的豪情油然而生。他拍着胸脯:“好!既然我闺女这么爱学习,爸爸想办法!”

接下来的几个月,王建动用了自己并不算广阔的人脉,托关系、找门路,甚至不惜花费不菲的“赞助费”,磨破了嘴皮子。他四处宣扬自己女儿智力超常,幼儿园课程已无法满足其学习需求。过程几经周折,备受质疑,但最终,在念念刚满五岁那年秋天,王建奇迹般地将她送进了一所对入学年龄要求相对宽松的实验小学,成为了一名背着巨大书包的一年级新生。

踏入小学,对念念而言,不是终点,而是另一个需要加速通过的站台。一年级的语数外课程,在她看来幼稚得可笑。她安分了一个学期,用无可挑剔的满分成绩和“天才”表现堵住了所有最初质疑她年龄太小的声音。

一年级下学期刚开学,念念开始了她的下一步行动。她不再满足于考满分,开始在各种场合表现出对当前课程的无聊和轻视。放学回家,她会把书包一放,对着王建叹气:“爸爸,上课好没意思啊,老师讲的我早就会了。能不能让我去上高年级的课?”

王建起初只当孩子玩笑,耐心劝导:“念念,学习要循序渐进,打好基础。”

但念念的“抗争”升级了。她开始“罢学”——当然,是精心计算过的。她会在课堂上看似认真地听完讲,然后举手指出老师讲解中的某些“不严谨”之处,或者提出超纲的问题,让年轻老师时常下不来台。回家后,她故意不完成那些她认为“愚蠢”的重复性抄写作业,而是抱着王建大学时的旧课本或者李卫宁带来的科普读物看得入迷。

当王建被老师第三次请到学校,委婉地告知孩子“想法独特,课堂纪律有待加强”后,他感到了压力。面对父亲的询问,念念使出杀手锏,她眼泪汪汪地抱着王建的腿:“爸爸,我不是坏孩子。我只是觉得太简单了,浪费时间。我想学更多知识,我想跳级!如果不行,我就不去上学了!”她哭得伤心欲绝,仿佛被剥夺了最重要的东西。

王建心疼坏了,也再次被女儿的“求知欲”震撼。他硬着头皮,再次开始了艰难的“运作”。他一次次找校长、找教导主任,反复陈述女儿的“特殊情况”,展示念念近乎妖孽的作业和考试成绩,甚至愿意让女儿接受任何水平的测试。同时,念念也极其“配合”,在校长和教导主任面前,表现得知书达理、思维敏捷,对三年级的知识点对答如流。

最终,在一年级下学期临近结束的时候,学校组织了一场特殊的能力测评。考试过程严格保密,但结果令人震惊。念念以接近满分的成绩,轻松通过了二年级乃至三年级上学期的学科知识测试。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王建私下里不懈的“沟通”和某些不便明言的“努力”。

当王建拿着盖有学校公章、同意念念下学期直接升入三年级学习的通知单回到家时,他激动得手都在颤抖。而念念,在看到通知单的那一刻,脸上绽放出的巨大、真实的喜悦,远远超过了只是一个孩子对跳级的普通兴奋。

成功了!

两年!整整节省了两年时间!

这意味着,我可以更早地接触更广阔的世界,更早地获得独立行动的能力,更早地……实施我的计划。

那天晚上,念念again兴奋得一夜未眠。但这一次,不再是因为猎物的靠近,而是因为束缚自己的枷锁,终于被她亲手撬开了一道重要的缝隙。自由的曙光,似乎已经在前方隐约闪现。她躺在小床上,望着天花板,心中计算的,不再是加减乘除,而是距离大学、距离真正“自由”还有多少个日夜。复仇的蓝图,在她心中愈发清晰,也愈发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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