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3页）

眼前的人，是江黎。

少年一身球衣，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胛之间，他半歪着脑袋，笑意从那双黑色眼眸溢出。

“滚滚滚，不说了，挂了。”

抬首对上白炽灯下的姜梨，江黎好奇扬眉：“……姜梨？”

好像咒语解除，理智归位。

姜梨含糊不清应了声“嗯”，随后又干巴巴补上一句：“好巧。”

比起姜梨的束手束脚，江黎从容许多，他从冰柜取下一瓶汽水，又朝姜梨晃了晃：“你要什么口味的？”

“我……我不用。”

姜梨目光从江黎脸上滑开，须臾又怕自己不礼貌，视线又一次回到江黎身上。

她不敢直视江黎的目光，视线短暂停留在江黎肩头。

“我去图书馆，不能带汽水。”

江黎了然，拧开瓶盖灌下一大口。

少年指骨分明，手背上青筋突起，瓶身在五指收拢中渐渐变了形。

泛白的指腹挤压着瓶身。

江黎自然而然朝姜梨走去，从雨伞架取出自己的雨伞：“你没带伞吗，我送你。”

“不用了，我……”

等不到姜梨拒绝，黑伞在她头顶撑开，风雨从敞开的玻璃门透入。

蓝白校服在风中鼓动，姜梨咽下拒绝的言语，改口：“谢谢。”

骤雨忽至，路上积雨成洼。

姜梨行到江黎右侧，伞下两道黑影淌落在脚边，姜梨抱着书包，小心翼翼控制着双臂的摆动，避免碰到江黎。

许是留意到姜梨的拘谨，江黎不动声色换上左手撑伞。

曲起的手肘骤然消失在眼角余光，姜梨心口遽然收紧。

被……发现了吗？

雨珠顺着防水布往下滴落，在日光中折射出无数光影。

耳膜鼓动，江黎的声音在姜梨耳旁落下：“你先走。”

一大滩水洼横亘在姜梨身前，不住往四面流动的雨水好像张牙舞爪的拦路虎。

左边是水坑，右边是花圃，姜梨踩上花圃边上的石壁，沿着边缘小心往前挪动。

像是在走平衡木。

江黎随之站在她身后，伞柄往姜梨方向倾斜。

如针的雨丝飘摇在半空，男生的平衡力很好，动作自如。

握着伞柄的手撑在姜梨右侧，离她肩膀仅有一拳之距，手肘投落的黑影正好落在姜梨脸上，像是将她困在方寸之间。

姜梨气息一滞，环紧背包的双臂再次收紧。

大雨倾盆，南城浸泡在缥缈水雾中。

终于，他们避开那一滩水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