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防渐卸（第2页）

云涣就这样跟着柳姨到了门口，“柳姨拜拜，明天见，路上注意安全。”

“嗯，回去吧，不用送了。”

柳姨话音刚落，蓝书蘅就抱着一束花打开了门，“柳姨要走了？”

“对啊。哦哟，怎么还抱着一束花回来了。你们年轻人真浪漫，我先走了，就不打扰你们了。”柳姨调侃到。

“好，柳姨拜拜，一路平安。”蓝书蘅回应到。

云涣礼貌性地说了句，“你回来了。”

“嗯，送你的。”蓝书蘅将手中的花递了出去。

“送我？”云涣盯着那束霓裳玫瑰，花瓣边缘泛着浅粉，是他前几天在画本上画过的品种，当时还想这花名真好听。他嘴角弯了弯，故意逗他：“合约里好像没写‘蓝总需提供鲜花服务’吧？”

蓝书蘅强装镇定，这其实是他昨天帮云涣收拾行李时无意看到他画本里夹着霓裳玫瑰的速写，才特意绕路去花店买的。可话到嘴边，只剩蹩脚的理由：“就……乔迁礼。觉得这花颜色好看，配你。”

“配我？”云涣挑了挑眉，伸手接花时，指尖不小心蹭到蓝书蘅的手背，像被烫到似的缩了下。他低头闻了闻花香，声音轻了点：“挺香的，谢了。我找个花瓶插上。”

转身找花瓶时，云涣没注意到，自己的耳朵比玫瑰花瓣还红。

云涣将花摆放好后，来到饭桌前等蓝书蘅入座。

“要喝点酒吗？”蓝书蘅在酒柜前问道，“昨天太累了，都没来得及好好欢迎你一下。”

云涣思索了一下，“好吧，那就小小的欢迎一下。”

蓝书蘅不知道云涣的酒量如何，也不想给他喝太多，就索性拿了一瓶红酒过来。

两人边吃边聊，打开的话匣子让他们感觉彼此像是相识多年的好友一般，总有说不完的话可聊，即使只是静静地坐着，也不会觉得尴尬，只会觉得此刻人间值得。

“对了，一直没有机会问你，你为什么会转学来美国学表演，不继续之前的专业？”蓝书蘅问道。

云涣沉默了很久，慢慢地开口道：“我学美术，是因为我妈喜欢。我以为我也喜欢……直到一次偶然的机会被室友硬拉去话剧社救场。”云涣晃着酒杯，眼神有些飘远，“就那么一次，站在台上，灯光打下来……我才发现，扮演别人，比做我自己轻松多了。那一刻，我才算是……活着。”

“也是从那时候我才意识到，我为了让妈妈开心，一直都在被迫接受着让自己不开心的事，把自己困在了原地，我从来没有认真地感受过这个世界。意识到这一点后，我开始想要逃离，我不想继续那样一成不变的生活，那不是我想要的。所以，我选择了转学，来到这里。”

说完自己的故事后，云涣露出了轻松且释然的笑。

“那，你过去为什么这么听你妈妈的话？”

“因为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从我记事起，他们就在无休止地争吵，我觉得可能是我的到来给他们增加了不愉快和矛盾吧。等我再大一点的时候，我就劝他们离婚了，然后跟着妈妈生活，妈妈一个人照顾我不容易，我不想让妈妈难过，所以，我一直都在听妈妈的话。”

“你那时候，肯定很难受吧？”蓝书蘅伸手，想碰云涣的头发，又怕唐突，最后只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手掌能感觉到他肩膀绷得很紧，像一直没放松过。

“是啊，我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我妈和我大吵了一架，她觉得我不懂事、不听话，也不愿意理解、支持我。幸好我爸支持我，我才能来留学。那个时候，对于我妈的不支持我已经无所谓了，我依旧固执地准备我的留学事项。offer到的时候，我给我妈看了，不出意外，我们又吵了一架。”

话及此，云涣还自嘲一笑，“结局就是，我来到了这里，而我和我妈的关系变得很僵，……我们之间的通信就只限于网上交流，没有语音，没有视频，只有文字。”

云涣说完，努力想挤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但嘴角只是僵硬地牵动了一下，又迅速垂了下去。他低头盯着酒杯，仿佛要将自己藏进那红色的液体里。

蓝书蘅看在眼里，二话不说，一把将他拥入怀中，柔声说了句，“一路辛苦了。”

云涣在听到这句话时，眼泪无声地流了出来。为了不让蓝书蘅看到自己的失态，云涣慌忙应付了两句就逃回了房间。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云涣靠着门板滑坐到地上，眼泪落到衣服上，开出了花。他以前总觉得，“坚强”就是不把脆弱露给别人看，可刚才蓝书蘅那句“一路辛苦了”，像敲碎了他硬撑很久的壳。

蓝书蘅识趣地在外面收拾残局，不做打扰，就连路过的小猫也被蓝书蘅提溜回它们的猫窝。

收拾完一切，路过云涣房门时，听到里面压抑的哭声，蓝书蘅手指攥了攥。他原本以为，“合约结婚”是让自己靠近云涣的最好方式，可现在才发现，他想要的不是“合约绑定”，而是让门里的人，不用再抱着“无所谓”的壳子硬撑。

“早知道……”他靠在门框上，无声叹气。早知道他这么难，当初就不该用“合约”做借口，而是直接告诉他：我想护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