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兄至与羊肉汤（第2页）

话听着谦和，实则是在为女儿撑腰。

沈恕低咳两声，沉声道：“岳父言重。不瞒您说，太医署对此症已无良方，全仗知微悉心照料，我才得在此与您说话。她是我的妻子，我护着她，理所应当。”

林文安紧绷的下颌微微一松。

沈恕转而望向林知珩：“听知微提过，兄长如今在军需司任职。年关账务繁杂，最是辛苦。”

林知珩有些意外，只道：“分内之事，尚能应付。”

“军需司刘主事为人方正，条理分明。”沈恕语气平和，“听说他正带着人清一批积年旧账，陈年乱账若能理清，便是大功一件。兄长若得闲，或许可以尝试加入。”

说完，他剧烈咳嗽了一阵，脸色也白了几分。

“侯爷……”林知微紧张道。

青山忙奉上备好的温水给他润喉。

“无妨。”沈恕打断她，就着青山的手喝了一口温水，待呼吸顺畅后，接着道：“侯府的藏书阁里就有关于算术和理账的典籍，晚些时候，我教知微整理好手抄本，让福伯送到林府。”

簪缨世家珍藏的典籍就算是手抄本也极为珍贵，正常情况下，非族内亲眷，无法借阅。

这番话似是随口一提，却给林知珩指点了晋升之路。连该从哪入手、怎么推进，都无比清晰。

林知珩深深一揖：“多谢侯爷指点！”

“嗯。”沈恕说罢又咳了起来，额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林知微有些担心：“侯爷，说了这么久的话，您该休息了。”

林文安：“是我们叨扰太久。侯爷还请好生修养，我们这就告辞。”

沈恕勉强止住咳嗽，吩咐福伯：“库房里取条狐皮，天气冷了，给岳父拿来做件护腿的褥子。”

福伯会意：“侯爷放心，老奴一定办好。”

送走父兄，林知微匆匆回到内室。

沈恕已经躺下，闭着眼，呼吸急促。

她轻轻替他掖好被角，转身去了小厨房。

孙婆子立在灶台旁，正仔细地撇去砂锅内残余的浮沫：里头炖了一上午的羊肉汤已经呈现出醇厚的奶白。

汤中的筒骨，只需用筷子轻轻一戳，上面的羊肉便落下来，连带着骨髓的油脂也溢了出来。

这是林知微早上听闻沈恕食欲不振后，吩咐孙婆子提前备下的。

将处理好的羔羊肉与羊筒骨，先用沸汤焯过，去除血水杂质，然后放入注满冷水的砂锅，加入掺了适量当归、白芷的香料包和碾碎的杏仁，再滴上些白醋去除膻味。

先大火烹煮半个时辰，期间要保持汤面滚沸，让杂质充分上浮，及时撇尽浮沫，以避免汤底浑浊。

接着中火持续加热一个时辰，此时羊筒中的骨髓和筋膜中的脂肪会不断沁出，汤色也逐渐变得浓稠。

最后半个时辰用小火慢炖，放入切了滚刀块的白萝卜，吸走部分多余的油脂，让汤底的味道更加清润不腻。临近出锅时，加入适量的食盐调味，撒上切碎的芫荽提鲜。

孙婆子见她进来，停下手中活计，端出个竹笸箩，里面放了几个洒满芝麻，烤的金黄酥脆的胡饼。

“夫人，老奴还做了胡饼，这寒冬腊月的，配着这热气腾腾的羊汤，正正好。”

带着食盒回房时，沈恕正醒着。

林知微将餐食拿出来，摆在沈恕面前的案几上。

两盅热气腾腾的羊肉汤，若干切成小块的胡饼，并上一盘绿油油的清炒菠菜，清淡又滋补。

林知微：“侯爷，我服侍您用膳？”

沈恕：“你用你的，我自己来。”

林知微点头，看他浅浅舀了一勺放口中，眉目舒展了些，方才动筷。

她先吃了块胡饼，香酥柔韧有嚼劲，紧接着喝一口热乎乎的羊汤，口感绵密，滋味鲜香，浑身都洋溢着满足。

林知微：“父兄的事情，多谢侯爷。”

沈恕手上力道不足，尝试几次都没能夹起盘中的菠菜，余光见她吃的喷香，他放下筷子：“你该谢我的，只有这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