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第1页)
三人刚踏出祠堂朱漆门,冷风裹挟着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青石板路上积着一层薄薄的白霜,踩上去发出细碎的“咯吱”声,像是牙齿在啃咬着什么。
道松落还靠在孟阿野肩上,眼角余光却瞥见远处廊柱下的阴影里,不知何时站满了侍从——他们穿着和祠堂里的纸人一样的血色衣袍,一动不动,都死死地盯着三人。
“哎呀不好啦,刚出狼窝又入虎穴。”道松落直起腰,打了个哈欠,他从袖中摸出几张黄符,数了又数状似不舍地样子,“小乖,待会儿别打上头了,我们赶时间呢。”
孟阿野瞥他一眼,“你不是说没有符了吗?这是谁给你烧的吗?”
“嘿,瞧你这话说的,这,总要有点底牌对吧?我又不是存心瞒着你,这不是拿出来用了吗?你又不是不知道,用符很耗精力的,画符也很耗精力呀。”
“停停停,啰里八嗦一大堆,能不能改改你这臭毛病,烦死人了。”
“坏坏坏!我多说两句解释解释清楚,还不是怕你生气!”
孟阿野翻了个白眼,手摸向腰间,刚才在祠堂砸完春桃后,他顺手揣了个青铜烛台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他转头看向玉埋香,对方正握着空心石像,烟杆斜插在腰间,眼神锐利如刀,冷静地盯着那些逐渐逼近的侍从。
“它们有可能是冲石像来的。”玉埋香声音低沉,目光扫过侍从们的手——那些手惨白干瘦,指缝间缠着细细的白线,随着步伐晃动,“先往内院走,陈老爷卧房或许有线索,但得先摆脱这些东西。”
话音刚落,最前排的两个侍从突然加速冲来,白线像毒蛇般从他们掌心弹出,直逼玉埋香手中的石像。
玉埋香反应极快,侧身躲过,同时孟阿野猛地抬手用力把青铜烛台砸在侍从手臂上,一道清脆的折断声响起,侍从的手臂应声折断。
“走!”孟阿野趁侍从还没反应过来,抬腿踹向它的膝盖。
这一脚用了十足的力气,侍从膝盖处发出脆响,却依旧直挺挺地站着,反而张开黑洞洞的嘴,里面涌出一股腥气,白线从喉咙里窜出,缠向孟阿野的脚踝。
“小心!”
道松落眼疾手快地拉开孟阿野,手中符纸燃起火焰,他将符纸按在白线上,火焰顺着白线蔓延,侍从发出尖锐的嘶鸣,身体瞬间被火焰包裹,化作一团黑灰。
可不等三人喘息,更多的侍从涌了上来,白线交织成一张大网,从四面八方罩来。
玉埋香抽出腰间的烟杆,烟杆顶端装上了那枚锋利的银针,他手腕一翻,烟杆如银蛇般穿过白线缝隙,精准地刺向左侧侍从的脖颈,银刺刺入的瞬间,侍从身体剧烈抽搐,跟它连接的白线也失去力气,软软地垂了下来。
“攻击白线连接的地方!”玉埋香高声提醒,同时侧身躲过右侧侍从的扑击,烟杆横扫,将对方的手臂截断。
断裂的手臂落在地上,竟还在蠕动,而与其相连接的白线像疯了般挣扎,最后化作一缕黑烟消散。
孟阿野立刻会意,青铜烛台瞄准侍从身上的连接点。
他迎着一个侍从冲去,烛台狠狠砸下,砰的一声,侍从手腕断裂,白线随即失去控制,胡乱地在空中挥舞。
孟阿野趁机一脚将侍从踹倒,烛台顶端的铜刺刺入它的胸口,一股青烟飘出,侍从瞬间化作黑灰。
道松落则在外围游走,手中符纸一张接一张甩出,火焰在夜空中划出一道道红光,将逼近的白线烧断。
可侍从数量太多,他为数不多的符纸很快见了底,一个侍从趁机从背后偷袭,白线缠向道松落的脖颈。
道松落身体一矮,躲过了白线,同时从怀中摸出两枚铜钱,屈指一弹,铜钱钉在侍从的太阳穴上。
侍从动作一滞,道松落顺势起身,手肘狠狠撞在它的后脑勺,侍从应声倒地,化作黑灰。
“小乖我没符纸了!我不行了!太多了!”道松落大喊,同时躲过一道白线,“找个地方躲一躲,这样下去会耗死的!”
玉埋香环顾四周,发现西侧廊柱下有个月亮门,门后是通往内院的小路,此刻没有侍从把守。
他一把拉住孟阿野的手,“往那边走!”
三人朝着月亮门冲去,身后的侍从穷追不舍,白线如潮水般涌来。
孟阿野回头,瞟见一个侍从的白线即将缠上道松落的脚踝,他立刻扔出青铜烛台,烛台砸中侍从的胸口,白线动作一顿。
道松落立刻加速甩开了它们,追上两人,一把揽住孟阿野的肩,“还是小乖你对我最好了,出去请你喝奶茶。”
“那我们得快点了,我真有点想喝了。”孟阿野拉上他,三人冲进月亮门,发现小路两侧长满了莲花,只是这些莲花全是黑色的,花瓣上还沾着粘稠的黑液,散发着刺鼻的腥气,和祠堂里的味道如出一辙。
更诡异的是,每朵黑莲的花芯里都嵌着一枚铜钱,铜钱上刻着模糊的文字,像是某种符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