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第5页)
周围是一片漆黑的树林,安静地只能听见孟阿野自己的呼吸声,他身上的装束也换了,孟阿野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时,胃里先泛起一阵生理性的恶心。
正红的绸缎裹着身子,襟上绣的并蒂莲针脚歪歪扭扭,像被水泡发过的尸骸。脚下的绣花鞋踩在腐叶上,发出细碎的咯吱声,倒比远处不知哪棵树上的夜枭叫更瘆人。
不是,这什么衣服?像嫁衣又像丧服,款式是很经典的旧历新娘服,却刚刚好符合他的身量。
“大天师?老师?”他压低声音喊,袖口蹭过脸颊,沾了点胭脂——这张脸被涂的格外艳丽阴柔和苍白,眼角还点了颗泪痣,像一具吸人精魄的艳尸,甚至连指甲都涂上了红甲油。
身后突然传来布料摩擦声。孟阿野猛地回头,看见玉埋香站在老槐树下,香槟色长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浅金色瞳孔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
他穿着质料考究但颜色深沉的绸缎长衫,衣尾粘了几片枯叶,只是脸色比平时更白,像这林子里刚刨出来的。
“你这身是。。。”孟阿野打量着他。
“新妇?”玉埋香挑眉,目光扫过他的脸和红嫁衣,“看来游戏把身份卡得挺死。”他抬手理了理袖口,露出腕上一串紫檀佛珠,“我是这家的长子。”
他似乎完全没受身上的伤影响,行动自如。
孟阿野刚要接话,斜后方的矮树丛里突然滚出来个黑青色的影子,道松落顶着一头乱发坐起来,手里还攥着个药箱,衣襟上绣着个褪色的“医”字。
“好家伙,”他打了个哈欠,青色的眸子在暗处亮得像鬼火,“我这是拿了大夫的身份卡?这设定不错嘛,倒省得找借口逛遍全院了。”
“所以我们是被吸进游戏了?而且还替代了游戏里原本的角色?”
“目前看来,是的。”玉埋香扶起他,“而且很有可能是以意识形态,我身上的伤全没了。”
“小乖,你还记得那个游戏的介绍吗?”
“记得一点点,大概就是这陈家大宅院里突然出现了白色的线,本来只有一点,后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宅院里的人也在不断失踪,宅院老爷怀疑是鬼魂作祟,但一直根除不了。”
“陈老爷身体不好,夫人早逝,所以娶了一个新媳妇来冲喜。”
“不过具体是怎么样玩的我就不知道了,为了跟你一起玩,我连提前看解说都忍住了!”
“诶诶小道的错小道的错。”
“可是这游戏怎么会吸人,老师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玉埋香看了看远处,眉眼透露出一抹狠厉,“天赋。”
“很有可能是有人在游戏源上做了手脚,以游戏做媒介,用天赋将人拉进游戏。”
“必须要出去,停留久了很有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奇了怪了,我也没看见有玩这游戏出事的相关报道呀。”
“怎么出去呢?用天赋?”孟阿野扯扯头发,他头上戴了不少红艳艳的装饰,又重又沉脖子难受得很。
“恐怕不行。”玉埋香试着叫奥克托普斯出来,却毫无反应,“意识状态下不能使用天赋,甜甜进不来。”
“那就只能打通游戏咯?”道松落笑嘻嘻接到,一点看不出紧张和害怕,“这可比全息真实啊。”
孟阿野呵呵两声冲他比了个中指。
道松落回以微笑,他从地上捡了片沾了白灰的枯叶,“哟喂,九九成稀罕货啊。”
他把枯叶递过来,孟阿野这才看清叶片上的白痕——不是画上去的,是被某种粉末沁透了纤维,迎着月光泛出磷火似的冷光。“闻闻。”道松落塞给他,“像不像庙里烧剩下的香灰?”
孟阿野刚要凑过去,玉埋香突然攥住他的手腕往旁边带。下一秒,刚才他站着的地方“啪嗒”掉下来只枯手,五指蜷曲,指甲缝里塞满了同样的白灰。
“……”
三人都陷入沉默,最后是孟阿野出声打破。
“我以为青苹果不会做这种无聊的环节了,我错了,我再也不买他们的游戏了。”
道松落捂脸笑,“捡回去,捡到宅院里吓死那群人,就说捡回来做酱肘子吃。”
“那很开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