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渊(第6页)
他真是气急败坏,明明自己都已经是一营之主,沉稳了不知道多少,可每次一碰到袁朗,或者仅仅是听到这个名字,就忍不住火冒三丈,那股子莫名其妙的憋屈感就是挥之不去。
绝对不是因为许三多在老A,只是因为最近几次对抗赛师侦营状态不好,输的多那么一点而已,仅此而已!
他有时候真想不通,许三多那傻小子干嘛非要待在老A,待在这么个烂人手下!要来我们师侦营。。。。。
就在高城脑子里乱糟糟地腹诽时,袁朗脸上的戏谑忽然收敛了。
他上前一步,距离高城更近了些,声音压低,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
“高营长,届时,我会和你一起扛。”
“什么?”高城一愣,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猛地抬头,看向袁朗。对方脸上那惯常的调侃消失了,眼神是罕见的严肃和笃定。
“许三多,他是我的人。”袁朗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你是为了他,才豁出去赌上这一切。那我也一样。”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最合适的措辞,最终说道:“三多那个死心眼,他可不会希望他最亲爱的连长,因为他这件事……栽了。”
袁朗省略了那个后果可能有多严重的词——万劫不复,身败名裂,甚至牢狱之灾
其严重程度远超他们此刻言语能涵盖的,甚至可以说,远远不是一个老A大队长和营长可以扛得住的。
他看着高城震惊的眼睛,清晰地、一字一句地表明立场:
“高营长,老A大队长,上校袁朗,会和你当这个共犯。”
“你疯……”高城下意识就想骂街,他想说这根本不关你的事,想说自己一人做事一人当,用不着你在这儿假惺惺地充好人!
还有,什么许三多你的人,他是我的人吧!
可是,所有冲到嘴边的反驳和怒斥,在对上袁朗那双异常清醒、毫无玩笑意味、甚至带着某种并肩作战意味的眼神时,全都哽在了喉咙里。
他忽然明白了,袁朗不是来看笑话的,也不是来施舍同情的。
他是来……绑定的。用一种最决绝也最男人的方式,告诉他:这事,我知情,我认可,我参与,后果,我们一起背。
这是一种沉重的、不容拒绝的。。。战友情?呵,我和这货还有战友情呢。。。。挺稀罕哈!
高城沉默了。所有的暴躁和抵触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下子泄了气。
他低下头,用力搓了把脸,再抬起头时,眼神复杂无比,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事情结束后……请你喝酒。”
袁朗的嘴角这才重新勾起那抹熟悉的笑意,带着点痞气,也带着点“果然如此”的了然,他轻松地接话:
“高营长说过,你酒量陪我喝最多两斤,不过这回,怎么说也得舍命喝到底吧?”
高城没再回话,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大步离开,背影却似乎不像刚才那么紧绷了。
袁朗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慢慢沉淀下来,化作一丝凝重。
他当然知道这浑水有多深。
但。。。。三多。。。这共犯,我当定了。
“还有一件事”高城突然想起什么,猛的转头看向袁朗,却并不靠近。
“什么事啊?高。。。。”袁朗还以为高城被感动了,要结巴地夸两句,他主动靠近了几步,正准备洗耳恭听。
“不,不戴口罩别和我说话”
佳木斯市传染病医院隔离区
穿过层层缓冲间,真正踏入核心病房区域的那一刻,伍六一才真切地体会到“非典”这两个字背后所代表的恐怖。
空气中弥漫的不仅是浓重的消毒水味,更有一种疾病本身带来的、令人窒息的沉重感。
耳边是此起彼伏的、压抑而痛苦的咳嗽声,嘶哑,费力,仿佛要将肺都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