桎梏破茧出(第1页)
且不提哪门地位高,哪门地位低,诸城君侯向来平辈论交,便是张司宇的父亲见到自己,都该毕恭毕敬,尊称一句“燕侯”,或者“齐大哥”。可张司宇倒好,直接无视辈分先后,身份尊卑,要他去问一杆枪答理回话。
燕侯教训道,“张司宇!休要狂言,就是你老子在我面前,也不该如此同我讲话!”
张司宇未露怒色,不缓不慢道,“燕侯,您远来是客,若论尊卑,当由与您同辈之人迎战,再不济也该由少主出战。您可知,为何张家派了我一后生小辈?”
燕侯自是不知张司宇请战一事。张司宇足尖一点,凌空而下,落在冲云枪旁。
仅这一个动作,燕侯断定张司宇的修为,同辈无出其右。
又见张司宇挥扇一摇,“这,可都是为了前辈您。”
“我?”燕侯疑道。
张司宇颔首,“那是自然,燕侯与冲云枪四十年未见,我知您念枪情切。我若再不请战,怕您就是再等上二十年,也难见到了,更何谈要摸上一摸?”
燕侯目有惑色,张司宇继续说道,“难道不是吗?听说上一次冲云之战,就因我伯父是持剑而战,没有带上冲云,您便犹如个怨妇一般,碎语不休。”
燕侯道,“不错,你张家既霸了银龙枪,就不该令它束之高阁。”
张司宇将玉扇收回腰间,拱手作礼道,“既是如此,墨白城后学晚生张司宇,今日愿同冲云一并领教燕侯爷高招。”
燕侯长枪横身,踏前一步。
张司宇背手抽枪,指尖稍触,冲云枪如磁石般吸贴进掌。
乌金枪游近眼前。
张司宇瞳孔蓦缩,手腕一抖,递出冲云枪,对峙而冲。
燕侯后闪几步,“好小子,年纪轻轻,竟有这般修为。”
张司宇目中愈发凛肃,心念,冲云,助我。
冲云枪四周,瞬起光辉。
适才,林兮没有看错,那杆枪,是真的在发光,如雪茫,如月辉。
张司宇银袍松身,持着一杆银亮的辉枪,在如天畔的冰面上,逸如仙身,霜如寒神,仿佛一只蛰伏已久的银龙。
燕侯对着那银银茫色,心头一惧。
四十年前,那杆枪落进张云冲手中,发出的就是这样的光。
他正好奇想着,为何银龙枪到张云冲手中会散出光来。
张云冲的剑锋已如劲风扫落叶般,将齐家众生的长枪削断,十几支枪头萧萧直下,听到哗啦啦着地的声音,他才回神看到,齐家人手中握着的,均是被去了半截的断杆。
梦魇般的光泽再现,燕侯不由心忧,此子莫不是张云冲再世?
燕侯右弓上前,单手纵枪,连甩出数枪,□□如林,枪势汹涌,啸如群蛟探海,枪枪对着张司宇要害而去。
张司宇想起,叔祖张云冲所留的《克碧落飞魂枪要诀》中,有一招“游戏人间”,以破此式齐家枪法。当即枪势一收,步如星斗,在冰面上侧身飞闪开。
燕侯见自己所使的“穿山破海”刺不到他,亦不再藏招,挥转乌枪,将一杆长枪挥腾得像要飞出似的,几乎要将白陵半城风雪,都盘集到了他的枪尖上。
张司宇不遑多让,冲云枪一转,抽出枪锋,旋即,回身又递出一枪,瞬息之间,那冲云枪化作一道银色光龙,伴着流动的星光步伐,与齐远峰手中的乌蛟缠斗,劈劈啪啪的金属碰声不绝于耳。
林兮见冰湖之上,一少一老,各持长枪,两杆枪擦着电光石火,缠得如是龙蛟在眼前飞走。不由为张司宇担心起来,心道,剑仙酒神,枪王巫后,今日司宇兄对上天底下武功最高的“四尊”之一,丝毫不落下峰,确担得起这文星武冠之名。
燕侯之枪如燕山狂雨,枪疾目众,在冰面上滑跃飞挪更是如鱼得水,一杆乌金枪,真如灵蛇般来去如风。
张司宇所用的枪法,更为凶狠霸道,此套枪法,共计三十六招,除了张云冲留下的招式,张鸢和张司宇亦潜研数载,添了十余式杀人夺命的招式。
张家自创的枪法虽是上乘,但对上齐家传承数百年的碧落飞魂枪,变化仍显不足。张司宇险些被压制的无从还手,幸而他之枪法中步法上妙,倒退后跃,燕侯一直追不上他,但张司宇每每甩开齐老,又故意放慢步速,待齐老飞枪再度袭来时,便恃冲云迎上几枪,与其不接不离的缠斗,察看他招数中的奥秘。
燕侯识出张司宇并不恋战,训斥道,“你这是在比武吗?”
张司宇寒色一闪,右手高高扬起冲云枪,气过右臂经路要穴,右手掌处如汇龙象之力,一杆枪如铁弩巨箭般奔燕侯而去。燕侯抵枪格挡,不知是回龙功之霸势,还是冲云枪之神力,连人带枪,被震出十米开外。
冲云枪撞飞燕侯后,仍如不回头的飞龙,冲着厚厚的冰层,破冰入湖,白茫茫的冰面上,溅起一道水柱,高高跃起,又重重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