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泉（第2页）

老人回到家，从米缸里舀出小半杯米，掺了半锅水，烧了一碗很汤的粥，他把米多一些的碗递给友和子，自己吃那碗几乎都是水的稀粥。老人吃饭的动静很大，但是吃得很慢很慢，似乎这样就能多吃饱一点。

友和子有点不忍，她想把自己那碗换给老人，但是最终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埋头吃自己的那碗，她敏锐地察觉，如果是六岁的自己在这里，一定也会这么做。

护食、冷漠、软弱，这就是六岁时的黑川友和子。不，那时候，她似乎连姓氏也没有。

吃完饭没多久，有一个青年啪啪地拍响老人家的门，那是老人的亲生儿子，很不喜欢友和子，也因此经常吵架，今天也是如此，两人在客厅争吵了一会儿，再然后就是“嘭”的一声，青年摔门而去。但是他似乎留下了一件什么东西，没过多久，老人敲响了友和子的房门。

老人颤巍巍地递给友和子一个东西，外面勉强用一块脏脏的红布包了，红布的形状是一块长方形，有两边特别长，老人就用长边打了个蝴蝶结，让这件东西看上去像一个礼物的样子。

但其实还是不像礼物，而是像一件肮脏而冰冷的不祥之物。都不用打开简陋的包装，就能看出，里面是一把枪。

“拿着。”老人说。

友和子觉得自己应该要感动的，连饭都吃不起的老人，却拿来了战争年代十分珍贵的武器，可是这可能吗？吃不起饭的人却有武器？

果然，老人的下一句话是：“用它打中那个欺负人的男孩的额头。”

友和子一惊，想要拒绝，但是老人的态度很坚决，要求友和子立刻就开始练习射击。这把枪甚至是一把神奇的忍具，不需要填装子弹，只要瞄准然后扣动扳机就可以了。

友和子被老人强硬地带到了上一次被一群孩子围着欺负的地方，这一次他们果然也还是在那里，远远看见友和子就露出了厌恶的神情，很快，老人和友和子都被包围了，老人先开口：“就是你们欺负我们家友和子？该死的没有教养的小崽子。”

此话一出，那群恶童立刻包围上来，对友和子和老人连踹带踢，很快两人都受了不小的伤，友和子没法理解这群孩子的腿脚怎么会这么有力，直到老人忽然“啊呀”一声冲上去和男孩拼了，却被孩子狠狠踢踹在地，然后对方也邪笑着拿出一把枪，打死了老人。

不对劲。

为什么随便一个人都有枪？友和子可以肯定这一幕是真实发生在过去的场景重现，但是梦境中已经长大的她的灵魂，在全身心地产生质疑，真实到无法承受的疼痛让她意识模糊，她感觉自己的手摸上了怀中的手枪。

别开枪——

“嘭——”

男孩的额头被一击就打中了，鲜血飞溅，却不是男孩的，而是“已经死去”的老人惊喜地起身，激动地一下子磕在石头上，摔得满嘴是血，但他好像完全没感觉到痛，而是激动地握住友和子的肩膀，他说：“友和子，果然是你，果然只有你才能使用这把武器……”

“没错的，你是、你是——”

“那人的后代……”

被击中的男孩化作了一片贝壳，老人却似乎什么也没看到，也许他从一开始就什么也没看到，只是大致知道这里“有人”。

他手舞足蹈地欢呼：“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白之国有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