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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0(第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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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珠悚然,并不怀疑他们的本事,有钱就好办事,这世上素来如此,可人家在这片土地上和亲族已经扎根几十年,为了一点莫须有的怀疑就被连根拔起,是不是太过无辜。

小珠向他一再保证,她从前接触的那些人,都太渺小了,一辈子也没有机会见到霍临这样的人物的。

而且,退一万步讲,即便是有人见到了她与霍临站在一起,现在的她已经改头换面,绝无可能被从前相识的人认出来,更不能带来什么威胁。

江席言这才作罢,只不过临走前看着小珠的目光依然有执念,让小珠寒毛倒竖。

其实这事儿如果江席言能做主,他绝对会把小珠从前的社交关系查个底掉。是霍临下了令,不许他们调查小珠的过去,他才无计可施。

旁人只道这突然出现的小珠来历神秘,还以为是他们秘密准备的后手,自然不会多问,可只有江席言知道,霍临这样安排完全只是为了替小珠遮掩那段过去。

毕竟小珠曾经从事的职业,在大部分中国人的价值评判里都是既违法又有失道德的。霍临不许人探究,让小珠能不遭受偏见地在这里生活,宁愿承担可能会被揭露的风险。

阿梅是后来新聘的,为了保险起见,特意聘了完全不懂中文和缅语、只会说英语的菲佣,阿梅性情温驯,虽然胆小优柔了些,做事也有点笨拙,但是极守规矩。

这也是阿梅最被看重的好处,经过几番试探和考察,才最终能留下来。

守规矩的阿梅平日里没有吩咐,是绝不会上二楼来的,今天却破天荒地推了她的门。

小珠心里疑虑重重,只是不显在脸上。

阿梅站在三步开外,绞着围裙边的手指发白,看起来快要哭了,手里攥着一份装订起来的文件。

小珠从她手里把文件接过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过纸页边沿,从上而下浏览了一遍。

只能看懂个大概,但应该不是什么涉密的东西。小珠松了一口气。

小珠找到房子里备着的翻译器,问阿梅:“不要着急,慢慢说,怎么了?”

阿梅哭起来,朝小珠跪了下来,哇啦哇啦说了许多,小珠对着翻译器看了半天才明白,是阿梅收拾东西时把资料装错了。

阿梅不认识字,在她眼里,这些都是差不多的纸片。

阿梅想当然地认为,在这些纸片之中,先生连在吃早餐时也要拿在手里看的那几张,肯定是顶重要的,于是给放进了资料夹里。

直到刚刚周管家从外面打电话回来问东西在哪里,阿梅才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耽误了先生的事情。

周管家在电话里说现在他立刻亲自回来取,让阿梅把东西送下去。

阿梅吓得战战兢兢,她本来就软弱些,这会儿自以为捅了天大的篓子,竟然惊恐到不敢面对,跑过来找夫人帮忙。

不知为何,虽然这位夫人不懂英文,从没跟她正面讲过话,但阿梅总觉得夫人比这屋子里的其他人都亲和些。

若是她还能找到人来救她,也就只有这位夫人了。

小珠把阿梅扶起来。

阿梅看着夫人的丝绸睡袍擦过柚木茶几,小珠没抬眼,只轻轻“嗯”了一声。

思索了片刻钟,小珠低声说。

“不必怕成这样,我去替你送一趟就是了。先生仁厚,不会怪你的。”

从理智上讲,小珠觉得自己并不该伸手管霍临的公务。她并不是那个身份。

但阿梅并不是在请她帮忙,而是在向“霍夫人”求救,字字恳切,她无法拒绝。

总不能对阿梅说:我同你也是差不多的来历,恐怕没有本事帮你。

小珠回身拿了东西,把卧室锁住,在阿梅不尽感激的目光中出门。

阿梅对她的态度,仿佛是对她寄托了生死的样子,小珠忍不住觉得有点好笑。

并不是笑阿梅。

对于阿梅而言,“大人物”的喜怒就是雷霆雨露,她会害怕,再正常不过。

她笑的是自己竟被放在了云雨翻覆的这一端,像剧院戏台上错戴了高冠的乞丐,大袖一甩,台下真有人颤巍巍喊“大老爷”。

小珠站在约定的地方等。

玻璃幕墙明晃晃的,照出她的影子。小珠盯着看,柔软的衣裙裹着腰身,珍珠耳坠随着呼吸轻晃,她看自己,像在看画报。

然而真正陌生的是现在会有人对她尊敬、向她求助,恐怕他们都以为她很有力量,能随手洒下普渡人间的光。

可无论是多弥还是阿梅,他们所受到的光都并不是她身上的,其实是来自于霍临的辐射。小珠伸手碰了碰玻璃里的倒影,凉意顺着指尖爬上来。

霍临要是抽身走开,她又与从前并无不同,灰尘满身,无法承载任何人的感激或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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