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3页)
陈咏明很少将对人的好感、崇敬溢于言表。在这番谈话之后,他不由伸出他的
大手,紧紧地握住郑子云那瘦骨嶙峋的手。
有这样一位领导,底下的干部就是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累,心里也是痛快的。
不论丈夫做出什么决定,郁丽文都认为是正确的。她也许不甚了解那件事情的
道理,但她相信自己的丈夫。四十岁的人了,对于复杂的社会生活,仍然执著女学
生式的单纯见解。这自然也有它的长处,使她不必像女政治家那样没完没了地分析,
太过聪明地对待人和事,在丈夫的精神上增加压力和忧虑,干涉丈夫的决策。
她注意的只是陈咏明的脸庞是不是瘦了,眼睛上是不是布满了红丝,心情是不
是忧郁……她只管用女性的温柔,使陈咏明那疲劳的身心得到抚慰。她不过是一个
简单的女人,陈咏明怀里一个娇小可爱的妻。
郁丽文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地抚摸陈咏明那霜白了的鬓角。
门上响起了手指头弹门的声音。“嗒、嗒、嗒、嗒”,四下.又四下。然后是
压低了的笑声和争议声。
儿子。双胞胎的儿子。这,陈咏明也自有高见:“好,一次完成任务,符合多
快好省的精神。”
陈咏明答应过,今天带他们去滑冰。小家伙们兴奋了,难得陈咏明有空陪他们
一次。竟然不要妈妈叫,自己就起床了。
郁丽文不理会他们,让丈夫再睡一会儿吧。儿子仿佛猜透了她的心思,她听见
他们在门外嘀咕了一会儿,懂事地走开了。
可是陈咏明还是醒来了。活力、精神,全都回到他的脸上,好像刚才那个愁眉
苦脸睡觉的汉子是另外一个人。他抓起郁丽文贴在他面颊上的手掌,仔细地看着,
把弄着她的十个手指,然后又依次把她的十个手指亲吻一遍。他大声地清理着喉咙。
暖气烧得太热r,每天早上醒来,他的嗓子都觉得发干。
门上立刻响起了擂鼓一样的敲门声。不等回答,房门就大大地敞开,两个儿子
像两枚炮弹一样地射了进来。陈咏明站在地板上,平平地伸开两条胳膊,大力吊着
他的右膀,二力吊着他的左膀,父子三人在地当间儿像风车一样旋转着。
打发他们吃过早饭,郁丽文和他们一同走出家门,看着父子三人的背影渐渐地
走远了,她才往菜市场走去。
在买黄花鱼的队伍里,大庆办公室主任的夫人和政治部主任的夫人,嘁嘁喳喳
说得十分热闹。她们看见郁丽文走过,便死拉活拽地要她插进队伍里来:“今天黄
花鱼很新鲜,就排我们前头,眼瞅就轮到我们了。”
“不,这不好,后边的人该有意见了,再说我也不打算买鱼。”郁丽文脸红,
不安。她不愿意夹塞儿,又觉得谢绝了她们的好意于心不忍,只好硬着头皮赶紧走
开。
两位夫人撇嘴了:“和她丈夫一样,假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