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河堤之上(第5页)
饱满胸脯将丝绸顶出欲望的弧度,腰间金色双C皮带扣闪着冷光。
“这身行头够买你老家十亩地。”她轻笑,鞋跟狠狠蹍过戒盒,
“而你现在,要一个戴着百万珠宝的副市长夫人,嫁给你这个修车铺杂工?你不觉得自己可笑么?”
李伟芳僵跪在地,晨雾凝结在他枯槁的发梢。
母亲却突然蹲下身,戴着黑色网纱手套的指尖挑起他下巴。
这个亲昵姿态让帕萨特内的我脊椎发冷——像毒蛇吐信前的蓄力。
“知道维明昨晚怎么抱我的吗?”
她压低的嗓音裹着蜜糖般的剧毒,“他叫我‘夫人’……可关灯后,他咬着我这块旧疤喊‘妈’。”她指尖划过自己大腿内侧的伤疤,网纱下肌肤因触碰泛起战栗。
“我们母子在蓼花坪埋第一个死人时,你还在背元素周期表呢。”
李伟芳的呼吸骤然粗重,眼中卑微的爱意裂出恨毒的纹路。母亲却已起身退后,从铂金手袋抽出一方丝帕,慢条斯理擦拭触碰过他的指尖。
“滚回你的三轮车去。”她将脏污的丝帕丢进他怀里,转身走向奥迪A8L。
李伟芳被羞辱后,不仅没有生气,喉咙里反而滚出砂轮摩擦般的冷笑,塑料拖鞋碾过散落钞票上印着的国徽图案。
“当年在蓼花坪,维民就是我们中最瘦弱的,每天晚上你都要替他熬药,他裤子被铁丝网勾破了都不敢开灯补——现在,你倒能挽着他胳膊,在电视里演恩爱夫妻?!”
母亲腕骨在他掌中发出细微脆响,但真正刺穿我耳膜的,是那句淬毒的嘶吼:
“江老师!你嫁谁不行?偏要嫁自己奶大的儿子?!你是不是在犯贱!你知道吗?在我们国家,乱伦,违法………”
河对岸商业巨幕墙骤然亮起,市政新闻预告片炸响在暮色里:“副市长张维明同志携夫人视察晶锐半导体基地,助力我国半导体产业发展——”
电子合成音浪撞上堤坝,母亲被钳制的身影在LED强光中凝固成剪影。她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高跟鞋鞋跟狠狠跺向李伟芳的塑料拖鞋!
“因为维民有这个实力娶我,做我男人,而你们这些废物没有,你们只配一辈子当个穷人!”
母亲抽回手腕的动作扯断一截珍珠项链,浑圆的珠子滚进泥泞。她染血的丝袜裂口在镜头般扫过的光柱下无所遁形。
“晶锐的协议卡在土地批复,宏泰化工的排污数据在审计组手里——多少双眼睛等着扒他一层皮?”母亲喘息着指向奥迪车尾的“临A·00008”车牌,金属牌照反光如刀。
“你也不要羡慕他,去年有人陷害他截流扶贫款,差点让他进去蹲十年!你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和我也不是。大家过好各自的生活,互不打搅,这样,对谁都好……”
李伟芳佝偻着从泥里抠出那颗珍珠。
他对着夕阳光线转动珠子,浑浊的虹膜里映出母亲小腿上蜿蜒的血痕:
“对谁都好?蓼花坪谁不知道张维明是你亲儿子!如果他们知道,他们的副市长居然是个娶了自己亲生母亲的禽兽,你猜,维民的乌纱帽还能保住么?何况,你们夫妻两真的就那么干净么?”说着,他突然从裤袋抽出一张对折的《临江日报》,头版合影被她剪去半边——那是母亲挽着我接受“扶贫先进个人”表彰的照片,残留的版面却露出豆腐块公告:《关于领导干部亲属禁业范围的暂行规定》。
“禁业规定第十七条。”
他指尖戳着报纸冷笑。
“领导干部配偶不得在其管辖领域经商——”报纸猛地抖开,露出夹层里发黄的蓼花坪中学师生合影,十四岁的我缩在母亲腋下,她胸前别着“优秀教师”铁皮徽章。
“可你名下的离岸公司,去年吃下晶锐三千万外包单!这件事,你那宝贝老公估计还不知道吧?你猜他如果发现,自己的娶的亲妈居然是个如此念财的女人,他会怎么做?全国最年轻的副市长啊,前途无量的年轻人,有多少优秀的女人想接替了你的位置?你真以为自己能四平八稳的当好这个市长夫人?”野蓟花的刺突然扎进他拇指,血珠洇透报纸上我的脸。
母亲突然笑了。
那笑声像冰面猝然开裂,惊飞芦苇丛里的白鹭。
她慢条斯理地从鳄鱼皮包取出镶钻粉饼盒,旋开盖子当镜,指尖抹匀唇上斑驳的珊瑚色。
“李伟芳,看来,去大城市打拼,也让你学到不少东西嘛……很多事我认为是滴水不漏的,你居然都能知道?”
粉扑按压在婚戒压出的红痕上。
“不过可惜了,你当年要是能和维民一样考上大学,现在该在市委纪检组坐着审我了,不是么?”
补妆的动作优雅如舞台剧,说出的每个字却淬着剧毒:“而不是像条野狗,叼着这些证据在烂泥里打滚。”
奥迪车窗突然降到底。
她探身取出扶手箱里的青铜镇纸——去年书法协会献给副市长夫人的礼物,刻着“德配位”篆文——猛地掷向李伟芳脚边!
青铜砸进淤泥溅起黑浪,惊得他踉跄后退。
“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