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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一场冰雹(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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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下河村的地头就已经聚了一堆人,唾沫星子横飞,说的都是昨晚那点事儿。“你是没瞅见,陈灵儿那丫头片子,就那么瘫在泥水里,那脸,啧啧。”“活该!眼睛长在脑门上,这回踢到铁板了吧。”“要我说,还是陈大娘那手腕,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捏住人脖子,真狠。”一提到陈秀英,大伙儿的嗓门不自觉都小了点。老支书吧嗒着旱烟,眼窝深陷,显然是一宿没合眼。他走到陈秀英跟前,后者正指挥着人收拾烂摊子。他压着嗓子问:“陈大娘,周兰那娘儿俩,你看……咋办?”“这事影响太坏,要是不下狠手,村里这股歪风以后就刹不住了。”陈秀英没吭声,只拿手里的拐杖,笃笃笃,点了点旁边那口完好无损的发酵缸。老支书顺着拐杖指的方向看过去,一口烟差点呛在喉咙里。他明白了。这老太太,步步都算到了。这心思……他打了个寒噤,真不敢细想。就在这时,人群里有人指着村口的方向,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快看!那不是周兰吗!”所有人“唰”地一下扭过头去。周兰头发乱得跟鸡窝似的,脸上泪痕都没干,正死命拽着一个人往这边拖。被她拖着的,正是她闺女陈灵儿。陈灵儿一百个不乐意,一边被拖得趔趄,一边还在骂骂咧咧。“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丢人现眼!”“你个死丫头!还嫌不够丢人?”周兰气疯了,反手就是一巴掌,抽得又脆又响。“昨晚要不是你在旁边煽风点火,我能干出那猪狗不如的事?咱娘俩差一点就成了全村的罪人!”“今天你要是不去给你奶磕头,我就先打死你,再一头撞死在她家大门口!”周兰是真吓破了胆。昨晚醒过来,她后半宿就没睡着,翻来覆去地想。想通了。这个家要是没了陈秀英,她跟闺女就得活活饿死。福气?福气能当饭吃?能让她家空空的米缸里,自己长出米来?娘儿俩就这么拉拉扯扯、踉踉跄跄地到了陈秀英跟前。“扑通”一声。周兰腿一软,膝盖实实在在地磕在地上。她也顾不上疼,死死拽着陈灵儿的胳膊就往下按。“娘!我错了!我不是人!”“是我猪油蒙了心,听了这死丫头的鬼话,才干了那混账事!”“您打我!您骂我!只要您能消气,让我干啥都行!”她一边嚎,一边拿脑门往地上磕,磕得“咚咚”响。陈灵儿被她按着,跪不下去,也站不起来,一张脸憋得紫红,嘴唇都快咬破了,就是不吭声。陈秀英垂眼看着她们,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现在知错了?”她声音平得不起一丝波澜。“早干嘛去了?”周兰哭嚎得更厉害了。“娘,您就饶了我们这一回吧,我们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陈秀英的视线越过她,落在了梗着脖子的陈灵儿脸上。“你呢?也知错了?”陈灵儿被她那眼神一扫,浑身都僵了,嘴上却还顶着。“我……我没错!是你们合伙算计我!”“啪!”又是一声脆响。这次动手的,是老支书。他手里的铜头烟杆,结结实实地抽在了陈灵儿的胳膊上。“死不悔改的东西!”老支书手都气得发抖。“陈大娘!这种人,不能留!送公社去!让工作组好好教育教育她!”一听“送公社”三个字,陈灵儿整个人都傻了。她再横,也知道进了那个地方,不死也得脱层皮。周兰更是魂飞魄散,一把抱住陈秀英的腿,死活不撒手。“娘!不能送啊!灵儿她还小,她不懂事啊!您就看在她也是您亲孙女的份上,饶了她吧!”陈秀英沉默了很长时间。长到周围的村民都觉得她要松口了。她才开口,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送公社,倒也不至于。”周兰刚提着的一口气还没完全松下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那声音,听得人骨头发凉。“从今天起,你们娘俩,负责把全村的茅厕都给清理干净。”“什么时候村里那十几个茅厕都掏完了,什么时候再来跟我说话。”“这期间,工分,一分没有。每天,来我这儿领两个黑面馍馍,饿不死就行。”这话一出来,所有人都倒抽一口气。这惩罚,比打一顿还叫人难受。这不光是干脏活,这是把脸面都剥下来扔地上踩啊。陈灵儿浑身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让她去掏大粪?她踉跄了一下,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她对上陈秀英那双不起波澜的眼睛,又扫了眼周围村民那些看好戏的眼神,喉咙里像是被堵了块石头。,!这场闹剧,算是收了场。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周兰母女俩,真就一人提着一个粪桶,成了村里一道移动的“风景”。陈灵儿从起初的哭天抢地,到后来变得麻木,人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大圈,先前那股子高人一等的劲儿,全没了。另一头,下河村的试验田里,土豆苗却跟疯了似的,一天一个样。半个多月,黑色的土地上就铺满了绿油油的藤蔓。又过了些天,藤蔓上竟然缀满了一朵朵淡紫色的小花。花开得密密匝匝,风一过,就是一片紫色的波浪。村民们一天最高兴的事,就是收了工跑到地头,瞅着那些花,咧着嘴傻乐。“开花了!开花了就要长土豆了!”“看这架势,今年秋收,一亩地弄个千儿八百斤,稳了!”“这可都是陈大娘的功劳啊!”陈念也高兴,她拿着奶奶给的钢笔,正儿八经地蹲在地头,一笔一画地在本子上记。“六月十五,晴。土豆开花,淡紫色,长势极好。”她现在,俨然是村里的小技术员。天天都有人来问她,这苗要怎么管,那水该啥时候浇。她也学着奶奶的派头,把知道的都仔仔细细告诉大伙儿。陈秀英瞧着这一切,那张总是紧绷着的脸上,也难得地有了点笑模样。可这天下午,她从地里回来,一抬头看了看天,那点笑意,就又收了回去。天,蓝得发假。一丝风都没有,空气又黏又闷,堵得人胸口慌。她猛地蹲下身,捻了捻毫无风意的土,又盯着墙角下疯了般搬家的蚁群,眉头拧成了死结。她二话不说,掉头就去找老支书和大牛。“天不对劲,怕是要变天了!”她的声音又急又沉。“快!马上发动所有人,多砍树枝,多备稻草,去地里搭棚子!”老支书一愣。“陈大娘,这青天白日的,搭啥棚子?”“别问那么多,照我说的做,快!”陈秀英的口气,不带半点商量的余地。老支书和大牛看她这神情,心里也跟着打鼓,不敢再多问,拔腿就去安排人手。村民们一头雾水,可对陈秀英,大伙儿是信服的,扛着家伙就热火朝天地干开了。只有那么一两个人,在背地里小声嘀咕。“这老太太,又折腾啥呢?”“就是,好端端的天,能出啥幺蛾子?”一个下午的工夫,那片开满紫花的土豆地里,就支起了一排排简陋的人字形草棚。傍晚,天色说变就变。前一刻还挂着太阳,转眼就被大块的乌云吞了,天整个黑了下来。狂风呼啸,吹得村里的大树左右狂摆,发出鬼哭一样的动静。一道惨白的闪电,撕开了黑沉沉的天幕。紧接着,就是一声炸雷。“轰隆——”村民们纷纷躲回屋里,死死关紧了门窗。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可没一会儿,砸在屋顶上的东西,就变了调。“噼里啪啦!”那密集的脆响,让屋里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来。“是冰雹子!”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尖叫。起初还是指甲盖大的冰粒子,很快,砸下来的东西就变成了弹珠大小的冰疙瘩,混在风雨里,没头没脑地往下灌。村民们缩在屋里,听着外面那吓人的动静,一个个脸色发青。完了。这一下,地里那些刚开花的心尖子,怕是全得砸烂。那场冰雹,来得凶,去得也快。也就一袋烟的工夫,动静就停了。乌云散开,太阳竟然又露了脸,天边还挂上了一道晃眼的彩虹。可没一个人有心思去看。村民们推开门,看着院子里被砸得乱七八糟的菜叶和树枝,一颗心直往下沉。他们拔腿就往试验田的方向冲。那可是全村人下半年的嚼谷啊!等他们气喘吁吁地跑到地头,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像是被点了穴。那些临时搭起来的草棚,已经被砸得稀烂,东倒西歪地瘫在泥地里。废墟下面,压着的,是全村人全部的指望。:()重生七零,从棺材里爬出整顿家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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