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2页)
兰溪摇头。
她不知实情,亦不信谣传。
宋祁年端详着她的表情,确认她是真的不记得往事了,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他将手指穿进兰溪的指缝,与她十指相扣,而后慢慢地绞紧了。
他转过头,望向远处层叠的墓碑和耸立的苍松,声音平静得近乎缥缈,“我妈是被活活烧死的,有人在她房间里埋了火药,量不大却生生堵住了她所有逃生的可能。”
兰溪呼吸一滞,一股寒意猝不及防地窜上脊背。
“觉得不可思议?”宋祁年感受到她掌心突然沁出的冷汗,嘴角勾起一抹极冷的讥诮,“一个人若铁了心要做成什么事,总能找到方法。”
“你大概想不到,为了收集那点火药,他买下了一整间生产爆竹的小作坊,一点点拆出爆竹里面的火药,再一点点,悄无声息地缝进卧室窗帘的夹层里。”
兰溪已经陷入了某种恐惧,难以想象世上竟有如此丧心病狂之人,为了杀人机关算尽,光是那漫长的准备过程,足以让人不寒而栗。
能轻易踏进祁霜卧室的人,说明二人关系非同一般。
所以说,是熟人作案?
她不由自主地看向宋祁年,他依旧望着前方,发现他眼角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一片濡湿。
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兰溪心疼不已,忽然很想抱抱他,她知道这是自己的同情心在泛滥,可又如何呢。
她伸出手臂,从身后轻轻环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挺直的脊背上,试图传递一丝微不足道的暖意,她懂得失去母亲的悲痛,此时此刻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
她真切地感受到他身子的轻微战栗,自己的眼泪也不知何时悄悄滑落,浸湿了他肩上薄薄的一层布料,她听到自己哽咽道:“……这种人,会有报应的。”
“报应?”宋祁年猛地扭过头,眼眶骨好像在不停地收紧,里面燃烧着压抑多年的怒火和刻骨的恨意,嘴角点点勾起尖锐的讥讽,“这世道哪来什么公平报应,有些畜生,明知犯下滔天大罪,却能倚仗权势,抹平一切,照样活得好好的。”
“杀人……是重罪,证据确凿的话是可以让他一命抵一命的。”兰溪不解。
“证据?”宋祁年嗤笑,眼底的红骤然加深,像渗了血,“如果他有个可以一手遮天的父亲,能替他抹平一切罪证,乃至扫清所有障碍。而我母亲的死,只能定义成一场意外,一场谁都不愿再提起的意外。”
兰溪越听越觉着骇然耸听,血液都快要凝固,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地跳到她面前,她不敢置信,却又无法忽视脑中闪过的,昨日在花半里病房里所见到的一幕幕。
不会的,不会是她想的那般,她暗自腹诽。
可宋祁年接下来的话,却残忍地验证了她的猜测是正确的,“你昨天也见到了,他坏事做尽,恶贯满盈,像个活死人在床上躺了八年都没咽气,连阎王爷都舍不得他死,到底他的报应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