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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倒是不在意那点小钱。
只要不会被警视厅记成帮凶,就算林见月把炸弹犯吊起来抽,她都不会吭声。
围观的人群因为路人的加入而变得臃肿,有人举着手机录像,林见月却像没看见,依旧左右开弓,一边掉泪,一边挥舞着带血的拳头。
每次扬起手,沾在她指背上的男人的血便会划出一串弧形的血珠,飞溅出去。
“你这个混蛋!”
这一拳重重落在男人瘀青的额骨。
“你到底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你死!”
这一拳带着滚烫的恨意,落在他血肉模糊的鼻梁。
“像你这样的臭虫!”
这一拳落在他被平底锅揍得松动的牙齿上。
“怎么配让警察陪葬!”
这一拳落在他肿起的眼眶上。
衔接肩膀和胳膊的关节开始发酸发疼,好像真的快要脱臼,两个胳膊也沉甸甸的,似乎已经失去知觉。
眼泪填满整个眼眶,视野变得雾蒙蒙的,逐渐看不清她所痛恨的男人的脸。
林见月再度高高扬起拳头。
“见月酱!”
熟悉的一道声线响起,带着些许错愕和慌乱。
林见月顿住动作,抬头望向声源方向,脸上带着幼鸟般的茫然。
眼泪掉个不停,模糊视线。她看不清东西,只能隔着泪帘捕捉到模糊的晃动的色块。
一抹蓝黑色的身影向她快速逼近,下一秒,她被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带着她熟悉的,令人心安的桉树香,和有些硌人的独属于防暴服的坚硬材质。
萩原研二揽住林见月的腰,将她从炸弹犯身上抱起来。她的拳头还沾着血,指节泛着红,一看就知道刚才用了多大的力气。
刑事部警察像是终于回神,七手八脚地冲上前把满脸是血的男人铐住。
林见月的身体还在微微发颤,萩原研二便将她搂得更紧了些。搭在她腰侧和后背的手掌带着他掌心的温度,一点点收紧,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驱散她所有的慌乱与后怕。
他低头,额前的长发垂落在她颈间:“笨蛋,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的声音很轻,语调里没有责怪,只有浓得快要溢出来的心疼,连呼吸都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林见月缓缓抬手,温柔地回抱住萩原研二的后背。
她把脸埋在他胸膛,亲昵地、依赖地轻轻蹭了蹭,低声道:“因为喜欢你。”
抱着她的身体倏地绷直了一瞬,随即又重新放松下来,更加紧密地与她贴合。胸腔起伏,林见月听到萩原研二在她耳边说:“……笨蛋。”
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却藏着微不可察的哭腔。
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带着他从未表露过的脆弱与珍视。
第43章
米花警署监狱。
炸弹犯弓着身子坐在牢里,脊背佝偻,像棵被压垮的枯树。
“喂。”一个留着胡茬的中年警察走过来,手里拎着卷成圆筒的报纸。
炸弹犯抬头,露出只做了简单消毒的满是淤青的脸,颧骨上的伤口还泛着红。他眯起眼睛,费力辨认着朝自己走来的人影。
他的眼镜在被捕当时被林见月砸坏,警署没人道到为他准备新眼镜,他现在只能靠眯眼勉强看清东西。
警察没多废话,抬手将报纸顺着栅栏间的缝隙丢了进去:“昨天的事上头条了,上面让我给你送一份。”
他的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说完便转身离开,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没再回头看炸弹犯一眼。
炸弹犯盯着地上的报纸,喉结无意识地滚了滚。他缓慢地蠕动着身体,弯腰捡起那卷报纸,一点点展开。
正如他期待那样,爆炸有关的报道占据整块版面。但他期待的悼词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排喜气洋洋的贺词,配着三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