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第2页)
仿佛今夜等着和他洞房花烛的,不是她这活色生香的美人,反倒是面前一对蜡烛。
所以,是身有隐疾,碰不了女郎?
只对她没兴趣?
被阮家姐弟的流言膈应到了?
不管哪个原因,总之,今晚不必洞房,她可以睡了?
章晗玉心头居然升起一点类似遗憾的情绪。
对方始终毫无反应,她把脱去的中衣又穿回来了。四月初的夜晚还怪冷的。
掀开大红喜被,人像条灵活的小蛇钻了进去,把自己裹进被褥里,开始客客客气地使唤府邸主人。
“劳烦吹个蜡烛。亮着灯睡不了。”
凌凤池依旧面对着那对龙凤烛,声线不知为何有些低沉:“你睡得着?”
章晗玉裹着婚被翻滚几下,褥子软硬适中,她答得同样软中带硬。
“我有什么睡不着的?沾枕头就睡。不像凌相心思重,夜里难眠。”
凌凤池握着龙凤烛,又一剪刀下去。
他这下剪得狠,灯火瞬间黯淡下去七分,几乎只有幽幽的亮光了。
他确实心思重。如何能不心思重?
满堂敬酒宾客,一半为他道喜,一半为他忧虑。
长辈忧心愤慨,同僚敬佩嗟叹,亲近的友人纷纷替他出谋划策,仿佛他娶进家门的是一位千年妖邪,而他是镇妖之塔。
他其实并没有他们以为的那般大义。
就比如现在,灯光黯淡,精心布置的婚房里纱幔重重,帐中人影若隐若现。
纤秾合度的柔软身躯,包裹在一层薄薄单衣里,又能遮掩得住什么?他分明没有看,却早已什么都看入眼里。
她其实什么也没做,却仿佛做尽了诱引事。
咔嚓一声,凌凤池手里的小剪刀再次剪去大半灯芯。
灯光摇摇欲坠。
黯淡地几乎只剩下光影。
洞房花烛夜,并不是个适合长谈的地方。但凌凤池今晚确实喝得有些多了。
他的声音很轻,不知是对她说,还是对着自己自言自语。
“你向来如此,心口不一。无论心里如何想,表面谈笑自若。谁也不知你心中在想什么。”
章晗玉有九分困倦了。
小天子身边上值的一个月把她的作息养得极规律,领进凌家的这几日作息正好倒过来,白天睡觉,夜里折腾。
今天可好,作息又颠倒过来了。白天到入夜都未睡,才躺下眼皮子就几乎黏在一处。
她掩着呵欠道:“哪有什么‘心口不一’?没有的事。入贵府当天就和三叔说过了,我很好养的。一日三餐,作息规律,早睡早起。今晚只是困倦罢了。”
凌凤池侧目而视,默看她半晌。自从她进凌家,哪夜早睡了?
“日上三竿正好眠,谁天天说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