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第2页)
我终于安静下来缓了些神,但气息仍不稳,嘴唇打颤。眼前模模糊糊,我透过纱帘望着窗外,冬天的阳光晃眼刺目,却一点暖意也没有。
没过多久,门“吱呀”一声响,紧接就是我想念已久的声音。
妈妈的手抚过我红肿的脸,柔声叮嘱:“好好的,我知道你最听话了。”
他们离开,岑仰又走过来。他没说一句话,弯下腰,先是撩起我浸湿的碎发,又轻轻摸了摸我的脸颊。我把腿往后缩了缩,给他让出个位置。他没坐,只是跪到沙发前,同我平视。
他手里拿着张湿巾,替我擦擦脸,又去捏我的手臂,帮我放松肌肉。我们谁也没说话。我默默看着他的动作,目光沿着那修长的手指,再一点点挪向他的眼睛。眼尾红红的,同昨日完全不是一个样子,疲惫极了。
“你选择。。。。。。离开我吗?”我喉咙疼,说不清楚,但还是逼他给个答复,“你要违背你先前的承诺,真的要离开我吗?”
他眼皮颤了下,睫毛动着,红血丝爬满眼白,眼眶里蓄着水。我盯着不放,声音低下来:“回答我。”
他没停下手上的动作,过了一会才开口:“这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你还是放弃了。”我凝视着他,心里直发酸,却说不出软话,“你不爱我了吗?”
“我怎么可能不爱你。”岑仰收了手,对着我看了很久,倏地大掌掩面,哭了起来,声嗓里满是无奈。
“叔叔阿姨对我那么好,我没什么能回报他们的。我和你在一起于他们而言是一种痛苦,我怎么能看在他们对我的恩情下不去回报?叔叔甚至都求我了。。。。。。我又怎么能承受那份感情?爸爸要是知道也会责骂我的。。。。。。”
“我不是责备你,我也不该质疑你对我的爱。”我心疼,伸手叫他靠近些。他挪过来,我环着他脖子,小声说,“可这些问题不解决,我们注定以后都得分开。”
“我知道你气。”岑仰此刻应当是处在非常高压的状态,他的面色异常,“抱歉,凝遇。我没有能力,我没法去为你争个稳定的保障,我太、太差劲了。”
“你爱我一辈子吗?”我不想听他的自责,大哭一场后,我就想问个肯定的答案。
他没回我,贴过来,亲我的鼻尖,亲我的脸,亲我的唇,这才说了个“爱。”
岑仰灼热的呼吸“烫”到我了,我轻轻推开他的脸,见他一直跪在地上难受,心头发紧,特地又往旁边挪了位置,想让他上沙发歇一歇。可他执拗得很,竟少有地跟我较起了劲。他说只有这样,才能看着我的脸,才能凝视着我的眼睛。
他盘腿坐着,无视我刚刚的举动,重新把脸贴得更近了些,脑袋枕在我手臂上。
极度兴奋后分泌的体液随着时间冷却——汗水、泪水、滚烫的脑袋,此刻却像是冰箱里黏稠的浆糊,渐渐发寒。身体的温度一点点褪去,唯一的热源就是肩头那一口口呼吸,厚重而缓慢,却藏着些微的紧张与不安。
我看向窗外,又把视线落到那金棕色的头顶。有岑仰的陪伴,内心这才逐渐被平和取代。我们本该这样度过整个新年,我们也本该以这样的平静度过余下半生。我从未求过什么别的,这样平淡的生活反而难得。
犹豫片刻,我终究还是伸手去抚摸他的脸颊、发丝与脖颈。
那段无言的时间里,我脑子反倒清明起来,许多事似乎都理顺了。于是我开口,把接下来的打算告诉他。虽是一步一探的冒险,但总好过原地打转。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面上,他边吻边说着,“我们确实该冷静一阵了。年后叔叔会把我调去文影部,我会先在那里适应一段时间。之后他会将我送到法国分部,让我整理爸爸的手稿,在那边我的安全会更有保障。我不想离开你,可这是无法违背的命令。”
“你做你自己就好了。”我想清楚了一些事情。从小到大我总是站在岑仰保护的羽翼下,这会儿,也该我挡在他面前,“我来想办法解决,一定会。你要真敢离开我,我定会恨透你。”
他点了点头向我承诺,又沉默片刻,说时间不早该走了。我应了。他像是没忍住,忽地又贴过来吻我,一遍又一遍,眷恋从未如此浓烈。
当熟悉的气息与柔软的唇瓣抽离,我便知道他是真的要走了。这一走,就意味着我们在住家的日子里得小心保持距离。我也没久留,从沙发上起身回房,去换了套衣服。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被迫分开。只要在家人齐聚的场合,我们就得佯装分离,给爸妈留下彻底断了的错觉。好在这距离仅仅是地理意义上的,不同于先前那种宛若从骨缝中生长而出的隔膜,能隔绝我们本能的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