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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头昏眼花,甚至来不及抓起毛毯,盖住冷得瑟瑟发抖的身子,便往缠绕腰腹的布带指。
刚才还透着生人勿近的冰凉圆眸,只剩一片惹人怜惜的猩红。
好歹跟随闻折柳一个多月,重病无药,受人挑衅,被幽闭在深宫,种种磨难来来去去,小白从没见他掉过眼泪。
见自己一缠住布,闻折柳眼尾倏然发红,他吓得松了手。
“公子,您,您还好么?”
平白无故,往四肢百骸上加锁链,这感觉都不好受。
遑论裹住微微凸起的肚腹?
闻折柳一时痛狠,头昏眼花,耳畔嗡鸣,只见小白嘴唇一张一合,却全然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仅从小白担忧的神情,大致推测出他在关心自己的身体。
小白在一旁看着,眼泪簌簌往下落。
他苦命的公子啊,在长乐宫被陛下关禁闭,身子不舒服之时,身旁没大夫没药材也就罢了,连这会儿十月怀胎也不安生。
慢,公子何时怀上了身孕?
孩子的母亲,又是何人?
公子好似,只与郡主府的那位……
可公子身上流着西越皇室的血,那位,领兵与西越交战数年,最厌西越人。
她们俩,不是天生的宿敌么?
被自己推出的结论吓了一大跳,小白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往深里想。
“小白。”
他愣在原地眼观鼻鼻观心,不知道该做什么,待了半刻,好不容易缓过来的闻折柳终于出声吩咐。
他再度挺出腹部:“继续束。”
“……是。”小白不敢再托大,用手在他腰腹比划大概的长度,才上带子束腹。
“唔!”
哪怕小白已手下留情,束住小腹这一举动,对孕夫而言的痛楚,仍旧减免不了多少。
不愿再亲眼见微微挺出的肚腹被束缚,闻折柳缓慢阖上眼,死死咬住嘴唇。
这孩子也不知前世造了什么孽,竟然选择投胎到他的腹中,他身子不好,难以提供相应养料不说,还总三五日遇上事。
这不,他才恶心过,好一阵没能吃下东西,又得将肚子硬生生绑起来。
其中酸苦,他受得,可孩子呢?
若因此举,让本来好好的孩子,有甚么闪失,他将成为罄竹难书的罪人,坠入深渊,万劫不复。
不成。
出了城,得请大夫好好瞧上一瞧。
这孩子,不能有事。
他以卑劣的手段,向何霁月强行要了这个孩子,原本图的是父凭子贵,这会儿求的是她看在孩子的份上,宽恕他的所作所为。
他不辞辛劳将她呵护到三四月,可不是图小产后,让她就此辞世的。
痛楚犹如窗柩上的冰花,在腹部不断蔓延,闻折柳一向不爱示弱,外头又有官兵来回走动,他只有痛极了,才从嘴角溢出一两声轻哼。
“可以了么?”
他眼尾疼出了泪,在日头下隐隐泛着水光,好似山间弥漫起的隐约雾气,叫肆无忌惮,以乖张闻名的风都不忍吹散。
“可以了!”小白打了个结,松开手。
若非担心被别人发现,小白甚至不敢给闻折柳束住肚子。
公子对肢体接触敏感,平日里被他不小心碰到,都恶心得半日不愿开口,一直受布带禁锢,得多难受。
终于等到大功告成,闻折柳本能想舒出口长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