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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不查清楚,我也已经有猜测。”

权利更迭风云变幻,没有人比正站在顶峰的喻修明更清楚,有多少人正在觊觎这个位置。

安宁没说话,喻修明只当是他受了太多刺激,一时不想多说,便温言道:“有没有不舒服?”

随后叹气,“高瓴年纪轻轻,发生这样的意外真是……”

不管在这场旋涡中有多少方面的暗中角力,其中最无辜、最可怜的,终归是在许许多多人的叙述中失去了姓名的这个人。

他年轻很年轻,本该有锦绣前程,却早早失去了继续下去的资本。

喻修明也很痛心,与此同时也很无奈。

得知消息的当下他就安排公司补偿撫恤,决定做出最大限度的赔偿,如果高瓴家庭条件不好,他们也可以后续跟进一些点对点的帮助。虽然已经于事无补,但终归是能够盡一些心意。

可是他停下来后,意外地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安宁的肩膀抖动得很厉害。

“安宁?”

他不再傻傻等人回话,迅速绕步到安宁身前,双手扶起他的肩膀,这才发现,自己面前站着的人眼眶发红,已经不知道蓄积了多长时间的眼淚。

这是喻修明第一次见安宁落淚。

七八年来,他见过眼前这个年轻人太多太多的表情。大部分是笑着的,此外还有很少的迷惑,很少的彷徨。

他一直覺得他们很合拍——作为工作伙伴。而正是因为合拍,在很久以前他就干脆做决定,花了更多的钱将人雇来做自己的生活助理,也因此收获了更合拍、更舒适的生活。

而就在不久之前,他终于认識到,对于眼前这个年轻人,自己或许还会有点别的想法。

可是还没来得及多做点什么,他却眼睁睁看着安宁落了淚。

眼泪在钻出眼眶的时候滚烫,落下来之后却会很快化作冰凉。

像是冰火两重天,在极其短暂的瞬间讓人情緒大起大落。

喻修明深切感受到了这一点。

看见安宁红着的眼眶,他手足无措,本能地想要抱住他,却又覺得失礼。思緒撞了几个来回,还是回身从桌子上拽来了一大包抽纸,有些慌张地想要往安宁怀里塞。

“抱歉喻總。”安宁哑着声音先开了口,接过纸巾道,“失態了。”

他声音里有浓重的鼻音,听得喻修明心里跟着发酸。

“身体没有不舒服。”安宁觉得自己像是一头撞大树上一样,脑子晕乎乎,所作所为都不再全然受理智控制,巨大的疲惫感也讓他没工夫思考每句话是否合适得体,只会破罐子破摔一样将真话一股脑儿往外倒,“但是一想起来高瓴,心里就难受。”

“而且,之前如果我没有吩咐要得这么急,是不是就……”

喻修明从话里听出了安宁的意思,立刻果断否认,“安宁,不要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

可是钻牛角尖的人哪里听得进去这些。

理智告诉他,这都是偶发事件,实在不是能够预料的,也并非人力可改,更不是安宁能够预防的,但內疚还是爬满心房。

“可是我——”

“没有可是。”喻修明一把揽上安宁的肩,带着他到客厅坐下,沉声道,“你的所有操作都符合公司的规定,工资奖金没有一分克扣,也提醒过适度加班。”

男人摁下心中的难过,逼自己冷静,“你已经做到了所有该做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所以,盡可能去补救是应尽的义务,但不要苛责自己。”

不要苛责?

安宁恍恍惚惚,发觉自己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由默默流眼泪变为抽泣,又由抽泣努力压抑,重新变为无声流眼泪。

不仅是高瓴和自己交往的种种细节,白天遇到的记者、看到的同事的目光都在眼前一帧帧飘过,让他心悸。

眼泪是最好的撫慰神剂,绷了十几个小时的心神终于获得了一次全方位的放松。

安宁坐下来之后就一直将脑袋埋在手心里。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眼泪干了之后也不敢抬起头来。

他已经冷静多了。也正因为如此……倍感羞赧。

客厅的灯光柔和,照得气氛温馨,但是安宁此刻甚至没有在这篇温馨光亮中抬起头的勇气。

怎么会好端端地就在喻修明面前哭起来了呢?一邊告诉上司自己可能狀態不好干不了工作,一邊就身体力行地解释了什么叫做“狀态不好”,不仅大丢脸,居然还让喻修明一边给他抽纸擦眼泪,一边安慰他。

他微微抬了一点头,呆呆看着自己掌心的纹路,觉得自己可以就地辞职了。

“餓不餓?我知道晚上你吃过了,但是吃得不太多吧,又折腾这么半天。”喻修明却一改之前亲密安抚的状态,起身离开沙发,“需要的话,我这有泡面,或者我打个电话叫餐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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