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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谁身不由己,谈轻看着跪在面前卑微的晴芳到底没问,只说:“听说晴芳这个名字,是你到慎妃身边后她给你取的,以后你不再是慎妃的大宫女,可想过换个名字?”
晴芳道:“奴婢全凭王妃做主。”
谈轻没有做这个主,说道:“你原本叫什么,又或者是你以后想叫什么,还是让你自己决定吧。离开京城后,你不再是谁的奴婢,你是你自己,一个堂堂正正的晋国人,以后想活成什么样,都看你自己怎么想。至于慎妃,她日后如何,便与你无关了,你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足够了。”
晴芳愣了愣,在福生催促下,到底还是拜谢谈轻,而后被温管家安排下,让人送离京城。
福生看着她被送走,也有些纳闷,“慎妃究竟对她有多好,才叫她临走前还给慎妃求情?”
谈轻抿了口茶水,翻开温管家递上的宴会名帖,随口笑应,“谁知道呢?但裴折玉给过慎妃很多次机会,慎妃不知道把握,从前皇后还在时,她说身不由己,这次不也是自己选择的吗?不聪明不是她的错,可她实在不该一再无休止地向裴折玉索取。”
关键是,裴折玉不是她生下的皇子,她只是顶着一个母妃的名义,而除了七岁前那几年担着母妃的名义,慎妃就没再管过裴折玉。
即便当年她对裴折玉有过三分真心,现在也耗光了。
福生却说:“可晴芳对慎妃确实忠心,我是不是该学一下?少爷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的。”
谈轻皱着眉瞥他一眼,“好的不学学这个干什么?你过你自己的日子,我可不会送你去什么人床上讨好谁,你也干不了这活!”
长相谈不上秀美的福生摸了摸鼻子,忙道:“我是说,师父和国公爷让我来伺候少爷,我就是豁出去性命也要让少爷好好的!”
谈轻笑了,低头翻着名帖说:“瞎说什么呢,你生来又不是伺候人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在我这里打工挣点零花钱花花就是了,还真把命赔上了?不值当。再说了,你可是福伯的干儿子,你师父又是……我能委屈你吗?要不,我送你去国子监吧?”
不说福生,边上的温管家闻言都诧异地挑起眉梢。
福生也是大惊,“送我去国子监?我能干什么?”
“读书啊。”
谈轻理所当然地说:“你这不是年纪还小吗,正好去读书,开阔一下眼界。你师父可是个本事人,你不想成为你师父那样的人吗?”
温管家笑道:“说不定来日福生小哥还能考个状元,到时候,也算是给王妃面上争光了。”
谈轻笑着点头,“是这个理!”
福生白着脸摇头,“少爷饶了我吧,我读不来书的,师父也说过我不是那块料,更别说什么状元,我不去国子监,也不想读书!”
谈轻放下名帖问他:“那你想干什么?想学武吗?”
福生比原主小两岁,是识字的,但仅此而已,做不出锦绣文章。手脚麻利,却也只要一身蛮力,不懂技巧。算账是算得挺好的,但他的性子又不太适合做账房先生。这个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现在送去读书又或者是学武,谈轻想也都来得及。
可从来没有人问过福生这种问题,福生也回答不上来,“我想干什么……不是,少爷你要送我去读书学武的,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伺候了?少爷是更喜欢宫里的向圆还是更喜欢洛白,想要他们替上我这位子?”
谈轻听他这拈酸吃醋的话,有些受不了地笑起来,“别说废话,向圆在宫里好好待着,洛白比你大,而且人家有自己的一技之长,他会医术,你会吗?你就说你想学什么?”
听谈轻这么说福生就放心了,可要问他想学什么,他挠了挠头,迷茫道:“不知道,我是在道观里长大的,会一点相面解签,其他的都不懂,我能伺候好少爷不就够了吗?”
刚送走一个晴芳,又来一个福生,谈轻有些头疼地叹了口气,倒是比先前多了几分耐心。
“福生,人生是你自己的,你现在小,可以再跟我几年,可不能跟着我一辈子,你师父也不会让你永远给我做一个小厮的。想学习什么时候都不怕晚,你年纪还小,能有很多试错的机会,现在想不到以后想干什么,就慢慢想,想通了再告诉我。福生,你跟了我这么久,我当你是朋友,我希望你能为自己而活,不是为别人。”
福生闷闷哦了一声,他知道谈轻说的都是实话,也是为了他好,可想到以后离了谈轻要干什么,他就很伤脑筋,也有点不舍。
谈轻扫他一眼,又无奈地叹了口气,“厨房做了新的点心,你过去替我尝尝好不好吃吧。”
福生登时精神抖擞,应声跑走。
看他走后,温管家笑道:“王妃为了福生小哥可谓是废了不少心思,福生小哥也是个上进的孩子,想来是不会叫王妃失望的。”
谈轻其实是话赶话说到这里了,才想起来让福生学点什么,温管家这么说,倒叫他对温管家有了几分兴趣,“说起来,做皇帝的人可比做王府的人风光,温管家为何会选择留在我家王爷身边帮他做事呢?”
温管家莞尔道:“有要做的事,要等的人,殿下能给我更好的条件,我便跟着殿下了。”
温管家其实也有三十有余了,只是看着年轻,还未嫁娶,没想到他还是一个痴情人吗?
谈轻惊道:“那温管家可需要我和王爷出手帮忙?”
温管家笑着摇头,“那人已经不可能再回来了。”
谈轻愣了下,“抱歉。”
温管家只笑问:“送去卫国公府的请柬王妃可要过目?”
谈轻应了声好,接过他递过来的请柬,一忙起来,很快就将刚刚那点惭愧和尴尬给忘了。
晚上裴折玉回来,谈轻等他一块吃饭,才将今天的事都告诉他了。其实穿过来这么久,谈轻也是最近才深刻感受到他与这个时代的很多人观念都不同,正如最早的谈淇身边的李云生,太后、到今日的晴芳,李云生为了所谓恩情出卖自己,太后他始终都看不透,晴芳听从主子慎妃安排,骨子里已经习惯了对上位者的遵从和卑微,甚至他连福生也都不太了解。
福生是为了钟思衡才来到他身边,为了福伯福婶对他的好,和老国公的信任拼命保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