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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吧,我跟你去见白观主,若他真的是钟思衡……他毕竟帮过我,你去通报,就说,隐王府王妃想见他一面,我等他时间。”
福生愣愣地看着他的手,谈轻有些无奈地耸肩,“你是他的人,也跟在我身边这么久,相信能看出我的为人,我不会将他还活着的事说出去,但我确实也应该去见他一面。”
福生爬起来,小声说:“少爷是他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子,他不会不想见少爷的。”
“但我应当不是。”
谈轻实话实说,“你突然被我们抓到,让他们暴露身份,我也要给他们一点时间好好准备一下,是要见我,还是要找我算账。”
福生连忙摇头,“不会的!夫人他不是那样的人!”
谈轻知道他明白自己的意思,也笑着摇头,“你去通报吧,如果他愿意的话,我就过去。”
福生迟疑地看向裴折玉,裴折玉脸色微寒,却没有让燕一阻止他,福生犹豫良久,认真地跟谈轻说:“少爷,你相信我,夫人绝对不会害你,他一直没有现身是有苦衷的。”
谈轻道:“去吧。”
钟思衡没有死,却一直没有回来跟他的儿子和父亲见面,必是有不能宣之于口的苦衷。谈轻不是原主,只能说可以理解,却没有立场代原主原谅又或者是怨恨钟思衡。
福生欲言又止,到底没再多说,还是低着头离开了。
燕一用眼神询问裴折玉是否跟上,裴折玉摇了头。
“你先出去吧。”
燕一领命退下。
屋中只剩两个人,裴折玉在谈轻身边坐下,将他被纱布包裹的双手轻轻捧起来,神色无奈又难免担忧,“福生知道你跟以前不一样了,我只怕钟思衡知情后不会放过你。”
谈轻知道这笔账难算,也无可奈何,“现在被我占了的身体确实是钟思衡的亲儿子的,裴折玉,没有人可以阻止一个关心自己亲生血脉的父亲,我觉得我应该跟他说清楚。”
想起上回白观主、也就是钟思衡送过谈轻一个玉竹坠子,谈轻将它在衣襟下勾出来,“这个坠子,还是上回他离开前送我的。难怪,这位白观主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会用那样哀伤的眼神看着我。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没有回来,可是我从他的眼睛可以看出来,他一定也很爱他的孩子。裴折玉,你知道吗,他断了一条手臂。”
谈轻道:“他跟我见面时一直是戴着面具的,看起来很瘦很瘦,还断了一条手臂,他这些年在外面过得应该很不容易吧?可是几天前福生告诉他我们出事了,他马上就让人来帮忙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察觉到我不是原主,但我感觉他是个很温柔的人,我无意占了他儿子的身体,本来就亏欠他们,本以为可以替原主照顾好外公,但一直以来,还是外公帮我们居多,现在外公又被我拖下水,被迫夺嫡……”
裴折玉拧眉道:“听闻二十年前,国公爷还在西北时,钟思衡是军中最年轻的军师,当年先帝意欲攻打漠北,谈显便是他手下最勇武的先锋。后来他们回京成亲,有了小公子,不料先帝崩殂,裴璋继位,漠北攻来,谈显夫夫抛下了不到三岁的谈小公子前往西北,那时,钟思衡便是谈显身边最得力,也是同他最默契的军师。”
这是谈轻不曾听说过的,他有些意外,“当年骄傲的军师,如今断了一臂,隐瞒身份苟且偷生,在自己儿子和父亲面前也不敢透露身份,当年他们出事,是有什么隐情吗?”
“不清楚。”裴折玉丹凤眼紧紧凝望着谈轻,“我只担心你,倘若钟思衡无法接受他的儿子已经死去……而我,也无法接受你离开。”
谈轻失笑一声,伸手覆上他的手背,“不要太过悲观,他总不能让法师来把我收走吧?”
裴折玉抿紧薄唇,默然不语。
谈轻见他是真害怕,轻咳一声,抬头亲了亲他嘴角,哄道:“先前不知道他就是钟思衡,以为他只是白观主,我跟他说过话,他是个讲道理的人,就算让法师来收走我,真正的谈轻也是回不来的。我会跟他好好谈谈,不管是什么补偿也好,我会尽力做到的,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裴折玉倾身拥住他,忧心忡忡道:“我会做好十足准备,哪怕得罪所有人,也会保住你。”
谈轻心道他是真被吓到了,暗叹一声,拍着他后背安抚道:“好啦,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谁也收不走我,我也不想离开你。”
他的安抚没什么用,裴折玉仍是十分忧心,虽然没有派人去追福生,也出了一趟门吩咐燕一做了什么,回来后便半步不离地跟着谈轻,生怕他会出事,让谈轻啼笑皆非。
直到入夜,福生才回来,带给谈轻一个消息,钟思衡愿意见他,也可以让裴折玉一起来。
这让谈轻松了口气,裴折玉捉摸不清钟思衡究竟是认同了谈轻还是顾忌他们会暴露他的身份,亲自推着谈轻出门,坐上马车,在福生带领下去找钟思衡,虽然明面上只带了几个护卫,可谈轻五感敏锐,稍微放开精神力一探就知道暗处带了不少人。
裴折玉要以防万一,谈轻无话可说。
夜色深沉,马车穿行在街上,最后停在县城北边一处隐蔽的园子前,下马车前,一路上时不时看着谈轻想说什么的福生终于开口。
“夫人上回跟少爷道别是真的有事要离开,可听说少爷要陪殿下去赣州,夫人不放心,便先我们一步到了刘县,师枢也是夫人派来,主动将他们查到的消息透露给少爷。”
福生恳求道:“夫人这些年真的很辛苦,少爷,我求求你,不要让夫人更伤心了好吗?”
谈轻意识到福生话里的深意,不大认同地摇了头。
“他早晚会知道的。”
福生耷拉下脑袋,闷闷下车。
谈挑了挑眉梢,跟裴折玉相视一眼,裴折玉默默握紧他的手腕,将人打横抱起下马车,放在马车下的轮椅上,便推着跟上福生。
园子大门隐藏在偏僻巷子里,已经有人等在那里了。
师枢就站在挂着灯笼的门口跟人说话,一见到他们,便冲他们笑着招手,“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