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第2页)
“很好。他们越怕,手脚就越容易乱,破绽也就越多。”
他微微偏过头,似在飞速思索,几根苍白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柔软的锦被面上轻轻敲击,那节奏稳定而冰冷,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算计意味,
“让咱们在都察院的那枚棋子,适时上一道奏疏。不必直接弹劾谁,只需摆出忧国忧民的姿态,痛心疾首地提及近日京中接连变故,人心惶惶,恐有奸佞小人作祟,祸乱朝纲,暗指……东宫失德,致使上天降下警示,灾祸连连。”
此举极其险恶刁钻,不着痕迹地将祸水直接引向刚刚解除禁足、地位本就摇摇欲坠的太子。
无论太子是否无辜,这盆脏水泼上去,都会引发皇帝的猜忌和朝野的议论,足以让他焦头烂额,无暇他顾。
萧寒声看向他,目光深沉:
“太子并未直接参与北境或暖阁之事。”
他的声音平稳,听不出是提醒还是质疑。
“但他是最好用、也最合适的靶子,不是吗?”
谢知白淡淡道,眼神冰冷得不见一丝波澜,仿佛在讨论一件与己无关的工具,
“而且,谁又能真正保证,他在这潭浑水里全然无辜?即便他当真无辜……”
他顿了顿,声音轻柔却字字诛心,
“挡了我的路,碍了我的眼,那便是他最大的错。”
他的逻辑简单、直接而残酷,充满了毁灭性的利己主义,没有任何道德枷锁的束缚,只有精准到极致的利益计算和冷酷无情的报复快感。
萧寒声沉默地看着他,没有立刻应声。
眼前的少年,在轻描淡写间谋划着这些足以搅动风云、构陷倾轧的毒计时,冷静得仿佛只是在心算一道复杂的数学题,没有任何情绪负担,只有绝对的目的导向。
“按我说的做。”
谢知白似乎敏锐地察觉到了他那一瞬间的沉默,抬眼看他,目光锐利而专注,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却又在那冰封的眸子最深处,藏着一丝极隐秘的、不易察觉的探询,仿佛在不动声色地试探着对方的底线,又或是……潜意识里寻求着某种独特的认同与支持。
“……是。”
萧寒声最终应下,目光几不可察地移开片刻,避开了那过于锐利的直视。他选择执行命令,并非出于完全的认同,而是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更深刻地明白,在这条遍布荆棘、你死我活的复仇之路上,谢知白所选择的这种摒弃一切温情与犹豫的方式,或许才是最直接、最有效的生存法则。
而他,早已在无数个生死抉择的瞬间,做出了站在他身边的决定。
正事谈完,暖阁内的气氛并没有随之轻松下来,反而更添了几分凝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