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第2页)
“宫中戒备森严,何来如此凶猛的时疫?!沈太医,你看清楚了!休要危言耸听!”
他试图稳住局面,目光锐利地钉在沈太医身上。
沈太医老泪纵横,跪在地上不住磕头,额头甚至沾上了地上的血渍:
“陛下明鉴!老臣行医数十载,岂敢在此等大事上妄言!殿下此番高热痉厥、咯血不止、面泛青灰之象,绝非寻常旧疾复发之兆!分明是中了极阴寒凶险的瘴疠之毒啊!此症来势凶猛,险恶无比,且……且通过气息、接触皆可过染!尤其是……体虚气弱、根基不稳之人,最易沾染!!”
他说着,目光似乎无意地、充满了极度恐惧地扫过刚才离谢知白最近、此刻正吓得瑟瑟发抖、面无人色的几位妃嫔和几位自幼体弱的宗室女眷。
那几个被目光扫到的女眷顿时如同被死亡的阴影笼罩,尖叫着几乎要当场晕厥过去,哭喊声此起彼伏:
“陛下!救救臣妾臣女!陛下开恩啊!”
恐慌,如同最致命的瘟疫本身,以惊人的速度在暖阁内蔓延开来,吞噬了所有的理智与秩序!
“封锁暖阁!所有人未经许可,不得随意出入!”
皇帝当机立断,声音冷厉如冰,带着不容置疑的帝王威严,瞬间压下了所有嘈杂,
“沈太医!朕命你竭尽全力救治!需要什么药材用具,直接去太医院取用!若有任何差池,唯你是问!”
“是!是!臣万死不敢有负圣恩!”
沈太医磕头如捣蒜,随即猛地转身,对带来的药童和几个还算镇定的内侍吼道,声音因急切而嘶哑:
“快!将我药箱最底层那个贴着红封的黑色木盒拿来!快取最烈的烧酒来!还有艾草!大量的艾草!快!”
他一边嘶声指挥,一边手下不停,迅速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包,手法快得令人眼花缭乱,在谢知白周身几处大穴疾刺而下,每一针都又快又准,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决绝意味。
同时,他让人用干净的白布浸透烈性烧酒,捂住谢知白的口鼻(美其名曰防止病气过重散出),又指挥人迅速点燃大量的干艾草,在暖阁内四处熏烧。浓烈呛人的烟雾混合着酒气、血腥味和梅香,迅速弥漫开来,更加重了现场的混乱与末日般的恐慌气氛。
而在浓烟的掩护下,在所有人视线被混乱吸引的无人注意的角落,沈太医在施针的间隙,指尖极其隐秘地、飞快地在一根较长的金针上抹过某种无色无味、近乎透明的粘稠药液。
随后,那根金针以一种特殊而诡异的手法,极其短暂地刺入了谢知白颈后某个隐秘的穴位,迅捷如电,一触即分!
谢知白身体的痉挛似乎随之更加剧烈地抽搐了一瞬,喉咙里那可怕的嗬嗬声陡然变得更加响亮和恐怖,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喉而出!
就在这时,异变再起!
一位原本站在成王身后不远、负责记录宴席事宜、面容清癯的中年书记官,突然也猛地剧烈咳嗽起来!
他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得蜡黄苍白,他惊恐万状地指着自己瞬间变得火烧火燎的喉咙,又颤抖地指向地上仍在痛苦挣扎、如同瘟疫源头的谢知白,嘴唇翕动着,仿佛想拼命说什么惊人的发现或指控,却竟然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是发出一连串徒劳的“嗬嗬”气音,随即浑身一软,眼白一翻,直接瘫倒在地,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