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第2页)
“既然找不到所谓的主谋,那就让所有可能失职、可能疏忽的人,一起承担我的怒火。”
他需要鲜血来平息这份因“意外”而起的、无处着力的暴戾,需要用他人的性命来宣告,即便只是意外,伤了他的代价,也必须是尸山血海,无比惨重。
萧寒声毫无异议地应下,眼中寒芒一闪,杀意凛然。
那些人的性命,在他眼中,与蝼蚁无异,远不及殿下此刻所受痛苦的万分之一重要。
别院之外,七皇子因“旧疾复发、于静养中不慎意外”伤及眼部的消息,被严格控制在极小范围内流传,语焉不详。
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些模糊破碎的消息还是如同水银般,悄然渗入某些人的耳中。
林惟清在翰林院听到同僚窃窃私语的传闻时,心中疑窦更深。
这解释太过含糊其辞,欲盖弥彰。
他回想起上次见面时,七皇子那看似虚弱却偶尔掠过冰冷锐利光芒的眼神,那主仆之间异乎寻常的亲密与壁垒,总觉得这场“意外”背后定然隐藏着不为人知的蹊跷。
但他人微言轻,无法求证,只能将这份愈发沉重的疑虑深深埋藏心底,目光却不自觉地再次投向城西的方向。
都察院内的王御史,也通过自己的渠道得知了这一消息。
老练沉潜的他,同样觉得此事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不寻常气息。
一切过于“巧合”,解释过于“完美”。
但他眼下正被自家侄子那摊烂事和调查赵阔案时遇到的种种“无形阻力”搞得焦头烂额,精疲力竭,暂时实在无力他顾,只能将这个疑点如同种子般,默默压入心底最深处,留待日后。
而在众人视线无法触及的别院最深处,谢知白正被迫开始适应这“独目”的、扭曲模糊的世界。
剧烈的疼痛在强效药物的作用下稍稍缓解,但依旧如同背景音般持续不断,折磨着他的神经。
他变得异常敏感、易怒,对光线、声音、甚至空气的流动都难以忍受,情绪在暴戾与极度疲惫间反复摇摆。
唯有萧寒声的存在,能像一道坚固的堤坝,勉强拦住他濒临崩溃的情绪洪流。
萧寒声一丝不苟地履行着他的誓言,真正成为了谢知白的“眼睛”。
他事无巨细地、用低沉平稳的声音描述着眼前的一切——窗外秋叶如何飘落,烛火光影如何摇曳,文书上的字迹笔画如何……
他甚至超越了简单的描述,学会了通过谢知白极其细微的眉头蹙动、呼吸变化、指尖方向来判断他的不适、需求乃至未说出口的想法。
谢知白对他的依赖,也因此达到了前所未有的、近乎病态的程度。
时常在深夜被剧痛惊醒,或因视线模糊、失去空间感而骤然陷入恐慌焦躁时,他会下意识地、精准地伸出手,在空中茫然抓取,直到紧紧抓住身旁那只永远等待着的、温暖而坚实的手腕或衣襟,仿佛那是他在无边血色迷障与痛苦深渊中唯一能抓住的浮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