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第1页)
沈太医的手僵在半空。
叹息尚未落下,门被无声推开。
裹挟露气的寒风卷着浓重血腥味灌入,这让谢知白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但他却几乎立马回头去看他,强撑着身体跌跌撞撞的要跑过去。
萧寒声立在门口,玄甲溅满暗褐污迹。
他肩头横抱着墨色披风紧裹的躯体,几缕湿发黏在苍白如纸的额角,如溺亡水鬼的触须。
谢知白的瞳孔骤缩成针尖。他的心脏猛然收缩。
时间在那一刻冰裂。
他猛地扑过去,撕裂的胸腔迸出鲜血溅染素衣,却浑然不觉。
空洞的眸子死死钉在萧寒声怀中,翻涌的恐惧与绝望如困兽濒崖。
“她……”喉间滚出的单音抖如刀尖滚珠。
萧寒声沉默走近。
俯身将怀中躯体轻放榻边,披风滑落一隙——露出阿瓷泡胀变形的手腕,以及颈侧深可见骨的豁口:皮肉翻卷如败絮,边缘残留着钝器反复切割的齿痕。
谢知白凝固成石像。
他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他能听到窗外的风声,和自己的心跳,然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世界声响抽离,唯剩血液在耳膜奔涌的轰鸣。
他缓缓伸手,指尖颤抖着触上那片冰冷僵硬的皮肤。那本该温暖的地方此刻冰冷刺骨。
寒意如毒蛇,顺指骨钻入骨髓。
“水没顶时寻到的。”
萧寒声的声音砸在死寂里,
“锁链是特制死扣。有人……要她活不过今夜。”
目光扫过颈间伤口,
“致命割喉。内务府处置‘不洁’的惯用手法。”
“赵鹏……”谢知白从齿缝碾出这个名字,喉间滚着地狱岩浆般的恨意。
他俯身将阿瓷的头颅揽入怀中,脸颊贴上她湿黏的鬓发。
这曾为他掖被角、偷藏食物、哭求他活下去的少女,如今只剩一具残破的躯壳。
“他怕什么?”谢知白的声音闷在发间,平静得毛骨悚然。
谢知白肩胛骨猛然一颤。
记忆碎片刺穿混沌——阿瓷被拖走前哭喊的残音:“殿下!奴婢看见赵总管他……”
她看见了什么?他的身世?母妃之死的真相?
所以赵鹏要用最卑贱的方式,让她永闭其口。
怀中的冰冷化作毒藤绞紧心脏。没有嚎哭,没有癫狂。
谢知白只是更紧地抱住阿瓷,瘦削肩骨在寝衣下如垂死蝶翼般震颤。
他低头,干裂的唇印上她冰冷的额头。
一个迟来的、浸透绝望的诀别吻。
再抬首时,那双曾盛星月的眼,只剩望不到底的浓稠黑暗。
所有痛苦与脆弱被冰封,淬炼成深渊般的死寂。
苍白的脸上,唯唇间一抹妖异的血痕,如地狱红莲灼灼绽放。
“萧寒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