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冰蝉解厄(第2页)
第九刀落下,蛊师的头颅已然高高飞起。
温热的鲜血喷溅在温羽凡的脸上,他手持武士刀,静静佇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睚眥之怒”的副作用开始显现,他的身体陷入肌无力状態,连一根手指都难以抬起。
然而,四周的嘍囉兵却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不敢上前半步。
主持大阵的蛊师已死,他们的军心瞬间溃散。
不知是谁带头转身,眾人顿时如惊弓之鸟,一窝蜂似的四散奔逃。
一分钟的时限转瞬即逝,温羽凡喉头一甜,猛地喷出一口黑血。秽物落地时发出“啪嗒”闷响,泛著诡异的油光,腥臭气息直衝鼻腔,竟还夹杂著细碎的蛊虫残肢。
隨著这口淤血吐出,紧绷的肌肉终於鬆弛下来,可毒气却如同破闸的洪水,顺著经脉直衝心脉。五臟六腑像是被无数钢针猛刺,又似浸泡在滚烫的毒酒里,每一次呼吸都牵扯著钻心剧痛。
他强撑著颤抖的双手扑向蛊师尸体,枯枝在身下发出不堪重负的断裂声。翻找间,散落的苗银配饰硌得掌心生疼,却始终没摸到半瓶丹药。
直到扯开对方染血的衣襟,只看见贴身藏著的竟是半块刻满咒文的蟾蜍骨牌——这哪里是解药,分明是催命的蛊毒图腾!
温羽凡的指尖无力地鬆开,整个人如断线木偶般瘫倒在枯叶堆里。冷汗浸透的衣衫贴著后背,寒意与毒火在体內交替翻涌。
他望著灰濛濛的天空,耳畔传来远处山涧流水声,却像极了死神的呜咽。
绝望如潮水般漫过全身,连抬手擦拭嘴角血污的力气都再没有了,只能任由毒发的剧痛將意识一点点吞噬。
当毒火在五臟六腑中肆虐,温羽凡已嗅到死亡的腥甜。就在意识即將沉入黑暗深渊的剎那,一道黑影如鬼魅般割裂雾气,悄然降临在他身侧。枯叶被劲风掀起,却未发出半点声响。
他努力睁眼,视线却被血雾蒙住,只隱约看见灰影笼罩头顶。
苍老而沙哑的笑声裹著冰碴滚落耳畔:“呵呵……倒是有几分本领……既然岑老鬼恨不得你死,我就偏要救你。”
话音未落,一股森冷气息逼近,温羽凡甚至来不及挣扎,便有一物被强行塞入齿间。
那东西触感怪异,柔滑似玉却透著刺骨寒意,甫一入口便化作冰流直衝咽喉。寒意如同千万根冰针,瞬间贯穿七窍,连思维都被冻得迟缓。
温羽凡瞳孔猛地收缩,刺骨的冰寒如潮水般漫过灵台,仿佛要將他的灵魂都凝成冰晶。
紧接著,剧烈的眩晕袭来,世界在眼前扭曲、破碎,他再也支撑不住,彻底坠入了无边的黑暗。
山月不知何时已攀上碑顶,银辉如纱漫过战场。
温羽凡骤然惊起,下意识去抓背后的武士刀,掌心却扑了个空。转头望去,那刀斜插在三尺外的碎石堆里,冷冽的刀身映出他苍白如纸的面容,倒像是另一个魂魄在窥视自己。
四周死寂得可怕,唯有露水从叶尖滴落的“嗒嗒”声,在空谷中格外清晰。
方才惨烈廝杀的痕跡竟消失得无影无踪,伏兵尸首、断箭残网皆被清扫一空,仿佛一切都是场荒诞的噩梦。
唯有蛊师的头颅孤零零地滚在石碑阴影里,空洞的眼窝里,两只萤光蚰蜒正缓缓爬动,绿莹莹的触鬚在月光下轻轻颤动。
“是谁……”温羽凡沙哑著开口,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
这才惊觉喉间灼烧感尽消,体內肆虐的毒气也已荡然无存。而救他的神秘人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唯有山风掠过林间,似在嘲笑他的困惑。
温羽凡下意识吐出嘴里的异物,一枚三寸长的玉蝉落在掌心,凉意瞬间蔓延。
蝉翼薄如冰片,流转著细碎虹光,在月光下闪烁不定,触手沁凉透骨,仿佛握著一块凝结千年的寒冰。
更奇异的是,玉蝉腹部刻著个古篆“解”字,笔画间凝著一丝暗红血线,似是用指尖血精心祭过,透著股说不出的神秘与诡异。
“岑老鬼……”温羽凡摩挲著玉蝉腹部的刻痕,指腹触到那道血祭过的纹路时,竟隱隱传来一丝温热。昏迷前那句带著森冷笑意的“岑老鬼恨不得你死”在耳畔迴响,他忽而低笑出声。
江湖诡譎如渊,此刻他比任何时候都明白,敌人的敌人便是盟友。而这枚带著神秘气息的玉蝉,不仅是救命符,更是撕开迷雾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