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有救了(第1页)
夏末,吉泰盆地,某个乡村。
烈日炙烤着赣鄱大地,田埂被晒得龟裂,像老人手背上暴起的青筋。
本该是稻浪翻滚的季节,眼前的景象却让人心焦——大片的水稻耷拉着枯黄的叶子,田地干涸开裂,池塘见了底,连往日欢腾的小河也只剩下浑浊的泥汤细流。
老农王老俵蹲在田埂上,眉头拧成了死疙瘩,手里的旱烟袋吧嗒吧嗒地抽着,却解不了半分愁绪。
他抓了一把干得发烫的泥土,在手里捻了捻,化作细沙从指缝流下。
“完了…今年这季稻子,算是喂了老天爷了…”他沙哑着嗓子,对身边的儿子念叨,“再不下雨,别说交公粮,一家人的口粮都…”
儿子望着天边一丝云彩都没有的蓝天,绝望地摇了摇头。
之前他们用过许多方法向地里排水,可是眼见池塘干涸,河水越来越浅,最后的希望也就破灭了。
现在是杯水车薪,人怎么跟天争呀!
就在这时,村口传来了久违的喧闹声和一阵阵低沉的、从未听过的“嘭嘭”声,还夹杂着柴油味和蒸汽的嘶鸣。
因为天旱,村民们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生气,大家都似乎已经被抽了魂一样。
“啥动静?”王老俵站起身,手搭凉棚望去。
只见乡长带着几个干部,还有几个穿着工装、满身油渍的汉子,正指挥着十几个壮劳力,用粗木杠抬着一个沉甸甸的、闪着铁青色光芒的大家伙往河边挪。那家伙下面装着四个大铁轮,后面还拖着长长的铁管子和一个带叶片的“铁疙瘩”。
“老俵叔!有救了!有救了!”一个小伙子飞奔过来,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政府给咱们送来了‘铁牛’!能自己从河里抽水嘞!”
“铁牛?抽水?”王老俵将信将疑,跟着人群跑到河边。
河岸边,那几个工人模样的汉子正手脚麻利地安装着,他们把那个带叶片的“铁疙瘩”沉到河里最深的水洼处,用螺栓把一根根布管子连接起来,一直通到岸上那台冒着轻微蒸汽、发出有节奏“嘭嘭”声的锅驼机上,最后将水管的出口对准了干裂的稻田渠口。
铁牛冒着黑烟,下面点着木头。
“老乡们!让一让,开机了!”一个工人师傅大喊一声,用力扳动了一个阀门。
只听那“铁牛”的咆哮声陡然加重,“嘭嘭”声变得急促有力。
很快,一阵奇异的、令人心悸的嘶嘶声从水管里传来。
突然——
“哗!!!”
一股浑浊的、却蕴含着无限生机的河水,从铁管口猛烈地喷涌而出,划出一道有力的弧线,精准地冲进了干涸的水渠!水流沿着渠道奔腾向前,迅速漫过龟裂的渠底,贪婪地渗入泥土,然后向着那片绝望的稻田汹涌而去。
“出水了!出水了!”
“老天爷!真把水从河里喊上来了!”
“快!快看!水进田了!”
人群瞬间沸腾了!男女老少全都围了过来,孩子们兴奋地跟着水流跑,老人们颤巍巍地蹲在渠边,用手捧着河水,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王老俵呆呆地看着那清澈的水流迅速灌入他的田里,漫过稻禾的根茎,干燥的土地发出“滋滋”的吸水声,仿佛久旱逢甘霖的呻吟。
他那张被岁月和阳光刻满皱纹的脸上,先是难以置信,随即嘴角开始颤抖,最后两行热泪混着汗水滚落下来,滴在脚下迅速变得湿润的土地上。
他猛地扔掉烟袋,对着那台轰鸣的“铁牛”和忙碌的工人师傅,作揖就要拜下去:“救命的菩萨啊!谢谢政府!谢谢你们啊!”
工人师傅赶忙扶住他:“老俵,别这样!是党和政府派我们来的!这‘铁牛’啊,是咱们自己造的!叫‘锅驼机’!以后啊,咱们再也不怕老天爷不下雨了!”
从此,这台“前进厂”生产的锅驼水泵机组,成了这个村庄日夜不停的守护神。它轰鸣一天,就意味着几十亩、上百亩的稻田能多撑一天,意味着秋天的收成有了指望。
同样的场景,在赣鄱大地多个受旱的县乡不断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