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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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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希言自己挑起厚实的青缎帷帘,低头进去了,一进去便看到一木雕六屏的红木屏风,屏风旁摆着一溜儿交椅,都铺了半旧的青缎子坐褥,一旁放着偌大一熏笼,上面放了几个龙涎香饼,正散发着淡淡的暖香。

顾希言不敢往前走,站定了,恭敬地给三太太请安。

过了好一会,里面才传来几声咳,之后长叹了声:“我当是谁,原来是我那好儿媳妇,你还知道给你婆婆请安?”

顾希言并不言语,只抬头看一旁桌上有茶,走过去倒了一盏。

她知道三太太要教训,她就得听着,若是辩驳,或者一味承认错误,只会惹得三太太越发恼恨。

她捧着那茶,走到屏风后,双手恭敬地奉给三太太:“太太,喝茶。”

三太太气恨,抬手一挥,那茶盏顿时跌落地上,地上铺着厚实的地衣,茶杯没碎,但茶水泼了一地,连带着顾希言脸上裙摆上都是。

不过顾希言依然神情不变,一脸的温柔恭顺。

三太太看她这样子,只气得浑身发颤,指着她骂道:“可是专程来气死我的不成?我造了什么孽,怎么摊上你这样一个丧门星?你怎么不替我们承渊去死,如今竟还有脸去求老太太?你那娘家嫂子也是个不祥的,走到哪处便带衰哪处。你倒是越发长进了,跑到寿安堂撒野,惊扰老太太的清静,如今阖府上下都知道你出息了,寡妇会打骂丫鬟了,可真真是给我们家长脸了!”

顾希言:“太太,任凭你怎么骂,反正这里但凡有我的住处,那我就要安置好嫂子,若是实在看不惯,我干脆卷起铺盖,去承渊坟头住,好歹给他看坟,就这么陪着他。”

说完,她弯下腰,捡起地上的茶盏,放在案上。

随着一声瓷和木触碰的脆响,她唤着丫鬟进来收拾。

其实外面早听到动静了,只是不敢作声,如今听得,赶紧推门要进来。

三太太听了这话,只觉一股浊气直冲顶门,顺手抓起手边金线蟒引枕,朝着顾希言狠狠掷去,口中骂道:“好个张狂没王法的小蹄子!可是存心不让我承渊在底下安生!我早该知道,似你这等轻狂样儿,哪里是肯安分守着的!”

她这么一骂,外面又吓得不轻,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顾希言轻叹了声,很没办法地道:“太太,你骂我几句没什么,可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说着体贴地取来一旁缎褥,就要为三太太盖住腿,却被三太太硬生生推开了。

顾希言一个趔趄,险些跌倒。

她有些狼狈地扶住案桌,笑了笑,道:“太太,既然你老人家不待见媳妇,那媳妇便先退下了,至于媳妇娘家嫂子那里,估计太太也不乐意见,这原也没什么,对外面咱就说见过了,彼此脸上都有光,至于以后,我留她在这里住两日,找到落脚处,她就离开,也不至于沾了家里多少便宜,太太倒是不必在那里抓心挠肺地难受。”

说完,她低头往外走,挑起缎帘,一低头出去,便见所有目光全都聚在她身上。

此时的她,鬓发略显凌乱,脸上残留着水痕,裙摆也被洒上了水,再加上刚才里面传出来的嘶哑痛骂声,众多丫鬟仆妇自然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顾希言可以感觉到,众人目光各异,有怜悯同情,也有幸灾乐祸,更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她对此并不在意,她就是要把自己的狼狈给众人看。

身为国公府的寡妇,该守的她守了,该孝敬的她孝敬了,如果一切还是不尽如人意,那怪不得她。

她径自过去东边廊房,孟书荟正在那里坐立难安呢,见她进来,又是这等狼狈模样,唬得忙迎上来,一把握住她的手道:“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脸上怎么都湿了?”

说着,取出袖中绢帕为顾希言擦拭脸上。

原本顾希言面上薄薄敷了一层粉,此时被茶水浸透,粉痕与水迹交错,更显凄凉。

孟书荟几乎落下泪来:“这是怎么了,是哪个,竟没王法了吗?”

一旁常春家的见了这情景,忙上前道:“什么王法不王法的,瞧亲家奶奶说的这话,当人家媳妇的,伺候在婆母跟前,便是立个规矩怎么了?”

孟书荟听这个,又痛又气,手指都在颤抖。

她进门时,顾希言还是个丁点大小姑娘,长嫂如母,她对顾希言一直格外疼爱亲近,会一块儿做女红针线,一块儿说笑玩耍的。

待到顾希言嫁了,下意识觉得她嫁入高门,要过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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