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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60(第3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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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屋里只剩下二人,月栀才低声问,“我昨夜做了怪梦,梦到……梦到驸马并非失踪,而是为人所害……我想,是不是他冤魂不宁,特意托梦给我?”

苏景昀跪在床前,声音沉重:“驸马若有冤魂,知道公主正在孕中,怎么舍得来叨扰你,公主是思念驸马过甚,忧伤心脾,才心思不宁。”

“是啊……”月栀语气飘忽,“只是这梦太真了,竟让我觉得,皇上和驸马在某些地方,有些相似……”

搭在腕上的手指抖了一下。

苏景昀没有接话,屋内只剩沉默。

月栀继续道,声音更轻,“说来也奇怪,驸马失踪前毫无征兆,一个官职不低的大活人没了,京城竟少有议论,那几日,我只顾着伤心,没发觉周遭有异样,你可曾察觉什么?”

苏景昀低下的眼神盯着床帘上垂下的被单,心神纠结了许久,才颤巍巍的开口。

“是有些不大对劲……但公主如今身怀龙裔,该珍重自身,安心静养才对,你该向前看,切勿在纠结过去的事了,你本就体弱,何必在为那些不能有结果的事费心劳神,身子最重要,旁的,就让它过去吧。”

看似是劝慰,却句句都是哀求。

苏景昀与别人不同,他们是微末之时互相扶持的同乡情谊,不会轻易动摇了本性,他都这么说,可见她猜测不假。

不深究那些言外之意的话,单就“龙裔”二字,便将一切都点明了。

果然,他身为天子,怎么可能接受一个与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

而她自觉甜蜜幸福的那些岁月里,究竟哪一日是与驸马相伴,哪一日是裴珩趁虚而入,她根本就分不清。

月栀的心直直地坠了下去,“是啊,没有结果的事,还想它做什么,我真是糊涂,眼睛瞎了,心也蒙了,竟连事都想不明白,多谢你为我解惑。”

苏景昀不敢抬头看她失落的眼神,只悄声说了句,“我只会为人治病,身病好治,心病难医,你……你想开些吧。”

月栀闷闷的“嗯”了一声。

苏景昀匆匆告辞,去屋外让小太监去太医院抓了药来,他亲自在景和斋内熬药。

药煮了一半,前头太极殿就来了人,没有惊动月栀,只悄悄将苏景昀请了过去,带到皇帝面前问话。

内书房中,裴珩神情凝重。

“公主昨日看着气色还好,怎么一夜之间如此虚亏,可诊出是什么病因?”

苏景昀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袖下的手用力掐紧自己的掌心,才让声音听起来平稳如常。

“回禀皇上,公主并无大碍,只是胎动频繁,公主昨夜没有睡好,才看上去精神不济。微臣已经开了一贴温热的补药,熬好了让公主吃下去,再小睡一会儿养养精神就好了。”

裴珩放缓了手中朱批的速度,心中稍有安慰,又不放心的点他。

“但景和斋的宫人来报,说你和公主在床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公主还让人把门窗关了起来,是怕人听到你们的对话?”

苏景昀后背顿时冒出冷汗,身子伏跪的更低,慌张解释,“微臣不敢,公主只是私下问了些孕妇身体变化的事宜,羞于给人听见,才关了门窗。”

年轻的帝王沉默时,总带着一种危险的压迫感,那沉重的空气中仿佛张开刀光剑影,随便说错哪一句话,便就人头落地。

此刻他坐在书案后,冷冽的眼神审视着下跪的小小太医,并不全然相信他的说辞。

“皇上明鉴,微臣是与公主相识的早,但过去十几年,微臣与公主相处甚少,甚至不及公主与皇上相处的百分之一,微臣只是尽一个太医的职责,奉您的旨意,照料公主和公主的孩子,绝没有私心啊。”

苏景昀声音都颤起来,显然怕极了他。

说的还算有道理,裴珩也觉得自己是小题大作了。

他与月栀的孩子都五个月大了,这期间,苏景昀一直守口如瓶,没事也不会往月栀跟前凑,这会儿也没听景和斋有什么动静,该是他想多了。

“行了,回去给公主熬药吧。”

“微臣领旨。”苏景昀屏着呼吸起身,直到离开太极殿,才敢放开呼吸。

他吓得腿都软了,差点跪倒在路上。

整日提心吊胆的待在宫里,不知哪天就会被砍头,有时他后悔那日不该主动去找皇帝说那些大逆不道的犯上之言,可又觉得月栀实在无辜,心中总为她惋惜。

她总会生下孩子,眼睛也总会好起来,哪里会被骗一辈子呢?

今日透露的一星半句,想她应该明白,心中多少有个准备,日后真正面对,也能缓些伤心。

袅袅药香从小厨房中飘出,和渐渐升起的阳光一起被送进了月栀的卧房。

她饮下安神药,很快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是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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