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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过去多少年了,义兄一定早就娶妻生子,干娘膝下儿孙满堂……我眼睛看不见,回去又不能给干娘尽孝,何必叫他们徒生伤感。”
“那我呢?”裴珩快要压不住心中的委屈,“你为华青考虑,为干娘和义兄考虑,难道就不为我想吗?”
月栀不解:她想了啊,第一个考虑到的不就是他吗?
在床上躺的久了,头有点晕,她从他手心抽回手来,扶着床榻坐起,与他面对面坐着。
“裴珩,你生我的气了?”
裴珩扭过脸,“不是生气……如果我执意要带你走,你会生我的气吗?”
月栀哑然,疑惑:“为何一定要带我走,难不成是想让我替你相看门当户对的小姐,让我在你们家里做一辈子老姑婆?”
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
她今年都二十五了,为他少年时的一句许诺,至今都没有遇到心仪的男子,如今眼睛又坏了,嫁人就更难了。
“看到你功成名就,华青姻缘美满,我已经心满意足,日后只叫我一个人安生的呆着吧。”
不拖累他们,也是保全自己的尊严。
“不。”青年坚定的拒绝让她心下一紧,刚要再解释,被他的话头堵住。
“我要带你一起走,你不答应,我绑也要把你绑走,哪怕你生我的气不理我,我也会这么做。”
他声音低沉,语气中多了几分少见的偏执,听得月栀心里没底,不知他说的是气话,还是真的会这么做。
“裴珩……”她伸手想要碰他,却只蹭到他起身时垂落的衣角。
“我回去睡了,你也早些歇下吧。”
裴珩留下一句,转身离去,独留她一个人坐在榻上,对着夜色黯然神伤。
他这是怎么了?去了一趟京城回来,脾气变大了好多。
*
一整夜,裴珩翻来覆去睡不着,胸膛里有一股无名火,明知道她是这般温吞随性的脾气,却还是想要被她坚定的选择。
只要她愿意和他一起走,一切就都不成问题,可她却觉得自己的眼睛看不见,是最大的问题。
裴珩气自己没法立刻治好她,气她心里把他和华青放在同等地位。
郁闷了一夜,清晨起来,又是数不清的事情在等着他。
去军中论功行赏后,带着亲信前往静安侯府,里面正在大办葬礼,靖安侯的棺椁就停放在院子里。
裴珩上前奉香,起身时瞥了一眼在一旁守孝的侯夫人和沈娴,二人一个低眉顺眼,一个眼神不甘的瞪着他。
哪怕侯夫人再三提醒,沈娴依旧不肯低下视线,若不是在场宾客无数,她早就去裴珩面前质问——
为何同样喝了毒酒,只有她爹死了?
为何原归军侯统领的凉州军,如今成了裴珩的势力,都听他统率?
为何她爹去世将近三个月,军中连一道密信都不发来,直到现在才将她爹的尸体送回,尸身都已经化成白骨了!
裴珩的侍卫示意沈娴收起仇恨的眼神,被裴珩拦住,三人一同到后堂说开。
“静安侯对孤有知遇之恩,如今他已往生,孤于情于理都该照拂侯府。”
“孤赏沈家黄金百两,许沈家郎君成年后可以承袭静安侯的爵位,封侯夫人为二品诰命,至于沈家小姐,孤封你为县主,若你有心仪的郎君,孤日后可为你赐婚。”
旁的都罢了,只一个二品诰命,一个从三品县主,便是国公王府家的妻女,也不一定能得这般恩赏。
侯夫人下跪谢恩,“臣妇谢殿下赏,必好生教养儿女,不辜负殿下的恩赐。”
她身边的沈娴哭着跪下,头却不肯磕下去。
侯夫人着急拉她,裴珩也不恼怒,直言:“瞧你心中有气,不知你为何怨孤?”
“我爹那么看重你,往日为了让你消气,他连我这个女儿都不疼了。是我爹助你重回太子之位,你却夺了他的兵权,害他身死他乡!”
此言一出,裴珩还没恼,侯夫人就慌乱的起身给了她一巴掌。
“我看你是伤心昏了头,你爹因中毒而亡,那毒是贵妃母家派来的刺客下的,与殿下有什么关系?何况战场刀剑无眼,此战死伤将士无数,有几个将士家眷能如你我这般因功受赏,殿下对我们家已是格外看重,你怎能待殿下如此无礼?叫你爹在天之灵要如何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