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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不起这个人(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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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溪晴钰听得下人来报,一时竟有些不敢相信府上发生的事儿,她皱着眉,心中暗骂淮安王“发疯”,还是拉着祁景昭一道上了马车。马车一路疾驰,停在王府正门。刚踏入府门,安顺、安意、安宁三位公主的身影便映入眼帘。安顺小脸紧绷,犹带怒容;安意神色端凝,隐含忧虑;安宁则怯怯地躲在姐姐身后,小脸煞白。“王妃,”安意率先迎上前,声音带着关怀:“此事本不应该由我们几个插手,只是这次,是真真过了。”若是传出去,淮安王府的脸面往哪儿搁?炎国皇室的脸面往哪儿搁?身为亲王,淮安王实在是不该这般鲁莽浅薄。祁景棠溪晴钰深吸一口气,面上竭力维持着作为王妃应有的端雅从容,只是微微抿紧的唇角泄露了紧绷的心弦。她依次向三位公主行礼,缓声道:“臣妇见过三位公主殿下。府中纷乱,惊扰凤驾,实在是臣妇失职。不知……发生了何事?”安意声音清冷而克制,字字清晰地将方才所见条理分明地叙述了一遍。末了,她看着棠溪晴钰已然失去血色的脸,声音终是软了两分:“王妃,王爷此举太过骇人听闻,有损天家体面,更违人伦纲常。若非我们恰巧撞见,王府今日便要酿出大祸,沦为满京城的笑柄了。”棠溪晴钰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窜上头顶,四肢百骸都僵住了。她想到王爷会愤怒颓唐,会迁怒他人,却万万没想到他竟疯魔至此。发卖内眷庶子?这已不是荒唐,是彻彻底底的疯狂与自毁。她搭在祁景昭臂上的手无意识地收紧,指甲几乎掐进儿子臂上的衣料里,指尖冰凉。巨大的难堪、愤怒让她几乎站立不稳。他怎敢如此!他这是要将整个淮安王府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将她和昭儿的脸面彻底踩在泥里碾碎啊!然而面对几位公主,她只能将心底翻腾的惊涛骇浪硬生生压下去。她肩背挺得笔直,深吸一口气,再开口时,声音竟奇异地维持着平稳,只是微微有些沙哑:“臣妇……叩谢三位殿下及时阻止,保全了王府仅存的体面。”她深深拜下,姿态无可挑剔,肩背却透着一股疲惫与悲凉:“家门不幸,出此逆事,竟污了公主们的眼,臣妇……羞愧万分,无地自容。”她直起身,目光扫过三位公主,带着一种近乎哀切的恳请:“今日之事,惊扰过甚,府上还需臣妇善后……实在不便再留公主们在此。待此间事了,臣妇定当亲往宫中向陛下、向皇后娘娘、向公主们请罪。恳请殿下们……先行回宫。”安顺还想说什么,被安意轻轻拽住了衣袖。安意看着棠溪晴钰强撑的平静下那摇摇欲坠的脆弱,理解地点点头:“王妃请务必珍重。此事……还请慎重处置。我们这便告辞了。”说完,她拉着犹有不甘的安顺和惊魂未定的安宁,带着宫女转身离去。送走公主们的仪仗,王府门前瞬间显得空阔而萧索。棠溪晴钰挺直的脊背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微微晃了一下。祁景昭眼疾手快地扶住她,低唤道:“母亲……”棠溪晴钰闭上眼,用力地吸了几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片冷漠。她轻轻推开儿子的手,声音低沉而疲惫,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昭儿,你也先回去歇息,伤处要紧。让管事……把那些人都各自送回房,好生看管,不准任何人再轻举妄动。”“母亲,您……”祁景昭看着母亲走向东院的方向,眼底满是担忧。“我去看看你父王。”棠溪晴钰头也未回,一步一步,踏向东院那片被浓重药味和血腥气笼罩的地方。推开东院寝殿沉重的门扉,一股混合着血腥、药味和绝望颓败的气息扑面而来。棠溪晴钰走了进去,步履无声,停在屏风之后。内室光线昏暗。淮安王依旧狼狈地趴在榻上,听见动静,猛地扭过头。他脸上残留着未散的戾气和癫狂,但在看清来人那身熟悉的、素净却端雅的常服时,浑浊的眼珠骤然一缩,像是被什么狠狠刺了一下。“你……你还知道回来?”他嘶哑地开口,声音干涩难听,带着惯性的怨怼和质问。棠溪晴钰没有回答,也没有走近。她站在几步之外,隔着屏风投下的阴影,静静地看着他。平静的目光里没有愤怒,没有指责,甚至没有悲伤,只剩下一种洞穿一切的淡漠。这样的目光,却比任何斥骂都更让淮安王心头发冷发慌。他刚想再开口呵斥,视线却不经意掠过她发髻上那支再简单不过的玉簪……电光石火间,一个尘封多年、早已褪色的画面毫无预兆地撞入脑海——那是新婚不久的一个春日午后。他与面前的女子新婚燕尔,琴瑟和鸣。彼时意气风发的年轻王爷斜倚在榻上看闲书,一身常服、眉目如画的棠溪晴钰端着一碗刚煎好的汤药,小心翼翼地吹凉了,才递到他唇边。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他前夜贪凉染了风寒,是棠溪晴钰衣不解带地守了他半夜,那双清澈的眸子里盛满了毫不作伪的担忧与心疼。他嫌药苦,皱着眉不肯喝,她便柔声细语地哄着,眼底是纵容又无奈的笑意……那时她的手指是温软的,气息是清甜的,满心满眼都是他。这记忆来得如此突兀而清晰,像一把生锈的钝刀子,猝不及防地捅进他此刻被怨恨填满的心口,然后狠狠搅动。一股巨大的、迟来的悔意混杂着尖锐的痛楚,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了他。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却被一股浓重的酸涩堵住,无法出声。他挣扎着想撑起身体,臀股伤处却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疼得他瞬间出了身冷汗。看着几步外那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如今却只剩下一片冰冷死寂的发妻,淮安王那句冲口欲出的“滚出去”,终究在涌上喉头的腥甜与痛到麻木的悔恨里,碎成了齑粉。棠溪晴钰依旧沉默地站着,仿佛没有看到他瞬间变化的脸色和眼中那复杂难辨的痛楚。她的目光扫过他榻边沾染污渍的药碗碎片,扫过他狼狈不堪的身形,最后落回他那张写满痛苦与癫狂的脸上,静如止水。良久,她才缓缓开口,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王爷既醒了,便安心养着吧。”“今日之事,公主们都看在眼里。陛下那边……妾身自会想法子周全。只是,皇家体面经不起再丢一次了。望王爷……自珍自重。”她微微屈膝,行了一个再标准不过的礼:“妾身告退。”说完,她毫不留恋地转身,裙裾无声地扫过冰冷的地砖,如来时一般悄然离去,只留下呆若木鸡的淮安王。祁恒渊怔怔地望着那空无一人的屏风口,心底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他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我一病秧子,你说我是团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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