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第3页)
“陈昊的‘治疗’并不健康,他引导苏小姐极度释放性欲,使她在心理和生理上依赖他。”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我们:“但苏小姐能搬离陈昊公寓,独自生活,甚至与他人交往,不管对方是谁,这是一种进步,说明她开始自主选择。林先生,你需要看开些。”
我心头一紧,想到颖颖被陌生男人接送的画面,嫉妒与无力交织。
娜娜轻声问:“她还能不能变回原来的她?泽然一直在写信,我也在帮他递,可她还是那么冷漠。”
“恢复原来的她需要很长时间,甚至可能无法完全回归。但持续的接纳和支持能帮她找到新自我。我建议林先生继续写信,用回忆唤醒她的真实自我,表达无条件的包容,这是解开‘心锁’的关键。同时,林先生也要关注李小姐的情感需求。”
娜娜神色微动,语气带一丝忧虑:“我知道写信是为了她好,可我有时候会想,他这么放不下她,我在他心里到底算什么?”她转头看我,“泽然,你老实说,你写这些信,是不是还想跟她复合?”
我愣住,心如针刺,不知如何开口。李静蓉温和道:“李小姐,你的担忧很真实。能具体分享你的感受吗?”
“我妈去世后,我爸是我唯一的依靠,现在他身体很不好,泽然是我最重要的人。我知道他放不下苏婉颖,我一直在帮他递信,可我总觉得他心里只有她,没我的位置。我不想逼他忘掉她,但我需要知道,我对他来说是不是也重要。”
我抱住她:“娜娜,你在我心里很重要,我不会让你一个人。”
李静蓉默默地看着,语气柔和:“娜娜,你的坦诚很珍贵。泽然,你的回应也很重要,但你需要更深入面对内心。林先生,你愿意分享你的感受吗?”
我沉默片刻:“我一直有种病态的想法,娜娜早就知道,我的‘淫妻癖’。从颖颖开始改变,再到被陈昊影响,我都清楚她的堕落,可我却有种奇怪的快感,觉得她那样更吸引我。我恨自己这样,也知道这让她更受伤。我写信,是想让她变回原来的颖颖,哪怕她不回来,我也希望她好。但我怕娜娜觉得,我心里只有颖颖,没有她……其实,我很爱娜娜。”
娜娜抬头看我,眼中没有退缩,掐我的手:“我早就知道……你能再说出来,我其实……松了口气。我不想逼你忘掉她,但你得让我知道,我在你心里有位置。”
李静蓉点头,语气并不带评判:“林先生,坦白复杂情感需要勇气。你的‘淫妻癖’可能源于对亲密关系或控制感的复杂需求,这在你们的关系中早已是个公开的话题。重要的是,你愿意面对它,并将这份情感转化为对苏小姐的理解,而不是沉溺。李小姐的包容也很了不起。”
她又问娜娜:“李小姐,你愿意继续支持泽然,同时也表达自己的需求吗?”
娜娜擦掉眼角泪痕,声音坚定:“我会继续帮他递信,但我希望他能多看看我,别让我觉得像个外人。”她转头对我笑,眼中带泪,“你得说到做到。”
我郑重点头:“我会的。”
“你们都很勇敢。坦诚是重建信任的基础。”李静蓉微微一笑:“我年轻时背叛了陈昊,那段感情让我自责多年。后来,藤原先生的包容让我学会原谅自己。创伤不会消失,但爱和理解能让它不再主宰。”
我问:“那我该怎么帮颖颖?她连信都不回。”
李静蓉回答:“继续写信,不期待回应。你的信是种子,可能现在没发芽,但会在她心里留下痕迹。同时,你要与李小姐坦诚沟通,共同面对创伤。我会发《创伤与复原》给你们,里面有实用方法。下次我们谈如何平衡复杂情感。爱需要耐心,也需要对自己诚实。”
通话结束,我和娜娜靠在沙发上沉默地依偎在一起。过了好久,她轻声说:“我是信侬的,但勿要让我等得太长,好伐?”
当晚,我给颖颖写下一封长信,让记忆如月光一般倾泻而出,回到那些被时光打磨得温润的日子:
颖颖,还记得我们的初次相识吗?在大学的生活,在楼顶看星星,一起旅游的时光,你给我递过来的咖啡。
婚后的日子也不总是甜的,记得那次吵架,你摔门跑了,我找了很久,直到你回来,抱着我说“别让我再怕了”,那瞬间,我只想把你护在怀里,挡住所有风雨。
我知道她现在变了,变成了“妮妮”,背负着我无法触及的伤痛。
我不怪她,也不怕她的过去,那些让我羞耻的念头,那些病态的快感,都是因为我爱她爱得太深,哪怕她跌进深渊,我也想跳下去拉她回来。
颖颖,不管你变成谁,我都等你,我要把你接回来。
写到最后,手微微发抖,信中带着倔强,在对命运宣战。
娜娜站在身后,读完信泪流满面,她抱住我:“我帮侬交给伊,但是勿要忘记我在侬身边呀!”
清晨,我正在厨房收拾碗碟,铃声骤响,娜娜接起电话,脸色煞白,手一抖,咖啡杯摔在地上,碎成一片。
她抓起外套,惨然对我说:“泽然,我爹情况不好,进了ICU!”
我二话不说,开车驰向瑞金医院。
路上,她紧攥着安全带,低声呢喃:“伊勿能有事,勿能……”我握住她的手,却不知该怎么安慰。
佳佳姐在ICU门口等我们,眼睛红肿:“你爸昏迷了,吐血止不住……怕是撑不过今晚。”
娜娜腿一软,我扶住她,跟着护士走进病房。
病床上,娜娜的父亲面色蜡黄,嘴唇发紫,身上插满管子,监护仪的曲线微弱得像随时会停。
娜娜扑到床边,握住父亲冰冷的手,泪水涌出:“爹,侬醒醒呀,我马上要过生日了,侬讲要看阿拉结婚……侬勿要走,我还没让侬放心呀!”我站在一旁,想安慰,却觉得任何言语都是徒劳的。
这时,监护仪发出刺耳长鸣,屏幕上的曲线都平了,医生冲进来,护士把我们赶出去。
过了一个小时,医生走出ICU,摇头说:“病人下腔静脉高压,胃底静脉破裂,脏器已经衰竭,因出血过多,抢救无效,已经宣告死亡。我们尽力了。”
娜娜呆住,试图理解医生一系列术语中的真实含义,随即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爹!侬勿要丢下我呀!”她瘫在地上,泪水奔涌而出,哭得像个孩子,声音沙哑:“我姆妈走了,爹也走了,我没有家了……泽然,我只有侬了,勿要离开我,求求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