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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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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霞峰顶,峰主施浅容的洞府雅致清幽,隔绝尘嚣。

刚一踏入其中,那股混杂着陈年丹香与清苦灵茶的味道便弥散开来。

“阿菀,快过来,让为师好好看看。”

施浅容看上去不过三十许人。

青丝如瀑,松松挽了个望仙髻,只以一根古朴的沉香木簪固定。

身着一袭烟霞色的广袖道袍,料子是峰内独有的“流霞绡”,如雨后初晴的天际,淡雅至极。

她面容清丽,肤光胜雪,仪态间有一种近乎“静止”的端庄。

只是那双本应顾盼生辉的眸子却蒙着一层挥之不去的暮气,令她周身都萦绕着若有若无的哀婉。

在苏菀眼中,师尊坐在那里,便自成一幅画卷,时光依旧,只是色彩已然淡去。

她一见到苏菀,便亲切地拉过她的手,引至身侧坐下,嘘寒问暖,眼中的喜爱与疼惜不似作伪。

林渐则侍立在一旁,含笑看着这一幕师徒情深,适时为二人斟上茶水。

他每一个举动都恰到好处,滴水不漏,完美地演绎着一位体贴恭顺的晚辈,以及一位情深意重的道侣。

“看到你们这般,”施浅容轻抚着苏菀的手背,目光有些涣散,仿佛穿透了他们,望进了过往,“为师就不由得想起,当年我与你们师公……”

她唇角漾开一抹极温柔的笑,像是沉浸在醒不来的旧梦里。

“他那个人,便像如今的渐儿一般天资卓绝,风华盖世,却愿意把最好的都先紧着我。”

字字如针,悄然扎在苏菀心上。

她恰到好处地垂下眼帘,掩去了眸中一闪而过的刺痛。

随后微微侧首,露出一截白瓷般脆弱的脖颈。

声音轻柔得仿佛一触即碎:“师尊与师公鹣鲽情深,素来是弟子心中最为钦羡的模样。”

她口中吐露着最虔诚的向往,胃里却因这虚妄的言辞翻涌起酸涩的苦水。

施浅容眼中的薄雾似乎被这话吹散了些许,漾开由衷的欣慰。她怜爱地握紧苏菀的手,声音放得更柔,分量却更重了:

“阿菀,你要记住,渐儿这样的天骄,道心重于一切。而你,就是他的道心。你的安稳,便是他的坦途。”

这句饱含关切与期许的话语,却像一道无形的绳索,死死勒住了苏菀的雪颈。

洞府内馥郁的丹香与茶气,也在此刻失去了所有气体该有的属性。

它们变成了黏稠的浆液,从四面八方灌入了她的口鼻。

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将一块湿润的棉絮用力地塞进自己的喉咙,直至再无一丝缝隙。

她不得不在袖中将指甲更深地掐进掌心。唯有这尖锐的、真实的痛苦,才不会让自己在这善意构筑的海洋里,无声地溺毙。

可这份痛楚并未让她蹙眉,而是换成一抹自颈侧攀上脸颊的病态浅绯。

苏菀抬起头,眸子里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光。那光泽将她的神情映照得无比动人:三分是受宠若惊的羞怯,七分是担此重任的决然。

施浅容的目光愈发温柔,像是陷入了某种甜蜜的回忆。她小心翼翼地从储物镯中捧出一只古雅的锦盒。

盒盖开启,一泓月华般的清辉流溢而出。

盒中静卧着一对玉佩,质地通透,几近透明。

佩上比翼双鸟的纹路栩栩如生,灵光内敛,一望便知是经年累月精心蕴养的珍品。

“这是为师与你师公当年的信物,”她不由分说地拈起其中一枚,亲手为苏菀系在腰间,“如今便传予你们二人。定要好好的,莫要辜负了这份心意。”

那分明该是温润生暖的玉佩,在触及苏菀腰际时却是一阵刺骨的冰寒。

那寒意如同一条蛰伏许久后苏醒的毒蛇,阴冷而执拗地向她丹田深处蜿蜒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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