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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看起来好好的,不像跟人动过手的样子。明绰听到执金吾卫回来报,说袁綦也在平阳王府,就知道他是怎么“不小心”了。

“仲宁把你当朋友。”明绰提醒他什么似的。

谢运躬身站着,在她面前低着头,道:“刑不及嗣,陛下从不滥杀,仲宁没做错什么,不会被株连的。”

明绰没有指出袁氏现在满门都被下了狱的事实。她知道谢运说得没错,袁增所犯毕竟不是大逆之罪,“刑不及嗣”是大雍律定下的。抓他的儿孙,主要是起一个震慑袁氏党羽的作用,以免生变。等案情明了,袁增本人受刑,家人还是要放的——有她在,袁綦就算有所牵涉,最后呈上来的定谳也必定说他无罪。

明绰沉默着,终于伸过手,接过了袁綦那件氅衣。

“谁让你牵扯到平阳王的?”她问得很轻,像是怕萧盈在里面听见了。谢运的身子微微僵了僵,没敢答这话。

他早就跟长公主献过策,袁增既然与平阳王休戚与关,不如一竿子一起打死,还能为建安王的即位扫除障碍。可是长公主当时就否决了,甚至声色俱厉地警告了他,不允许他动到平阳王头上。谢运虽不敢说,但心里难免有了不同的想法。

她又舍不得自己的夫君,又舍不得自己的侄儿。有这么多的机会能置袁增于死地,她却始终瞻前顾后……谢运怕她是真的,但同时也忍不住想,女人到底是女人,女人就是成不了事。

明绰好像已经看透了他沉默背后的真实想法,目光有若实质地钉在他身上。谢运没忍住背上发了点汗,脑子转得飞快,马上道:“臣今夜本就是来与长公主请示的,但陛下……”

“撒谎。”明绰轻声细语地打断了他,谢运立刻闭上了嘴,一个字都不敢说了。

谢维若要进宫求见,都会先问明长公主是不是在上阳宫,绝对不会到含清宫里来。明绰很确定,昨夜谢运来递信的时候,阴青蘅明确地告诉了他长公主在陛下身边,可他还是执意求见,那就是他故意不经过长公主,要把此事直接捅到陛下面前。

“臣……”谢运的头埋得更低,“臣昨夜遇险,心里一时慌了,才……”

明绰笑了笑,没有耐心继续听他编这些话了。

“士甫,你是个聪明人。”明绰把手里的氅衣展开掸了掸,再叠在自己的臂弯里,“可是聪明人最忌讳的,就是把别人都当傻子。”

明绰抬了抬眼,嘴角勾了个讽刺的笑意:“你以为,陛下没看出来你这点儿把戏?”

谢运沉默了一会儿,喉间不自觉地“咕咚”了一声。明绰轻轻地歪了歪头,气定神闲地看着他无法克制的恐惧。

他还是年轻冒进,若昨夜换谢维来,绝对不会开口把平阳王拖下水。稷儿是谢氏的血脉,萧盈本就忌讳,只是实在没有别的选择了,只能捏着鼻子接受。谢运不说避嫌,反而明目张胆地要为建安王扫清障碍,他是真以为萧盈病得没力气收拾谢家了。

谢运深吸了一口气,稳住了情绪,小声道:“陛下到底还是圈禁了平阳王,不是吗?”

明绰眯了眯眼睛,那一瞬间竟有些想收回方才的话。谢运不是聪明人,他是个无药可救

,自作聪明的蠢货。

但她没再说什么,任之从殿外进来,看见长公主在外间,便先过来通知了她一声:“崔中尉和桓将军到了。”

听到桓湛来了,谢运便露出了一丝微妙的异样神色。桓湛来了,那他在陛下面前说昨夜遇袭、侥幸逃脱之事,就要露馅了。明绰不动声色地看在了眼里,但选择了当没看见。

明绰点了点头:“让他们进来吧,陛下在等。”

任之应了一声,本以为长公主会一起进去,但她臂弯里抱着一件黛绿的氅衣,抬脚就要往外走。任之非常意外:“长公主?”

“哦,”明绰脚下顿了顿,“我这就去廷尉府了。”

任之抿了抿嘴,没敢应声。长公主面上虽然平淡,但这话是带着气在说的。为了陈缙之死,陛下有些介怀。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他若明说,长公主是肯好好认错的。可他又不说,昨夜还摆出了乾纲独断的架势,那长公主也是有脾气的。就是为难了他在中间传话。

任之硬着头皮,明知故问:“长公主去廷尉做什么?”

明绰抱了抱手里的氅衣,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他一眼:“你就告诉他,我夫君无罪,我要去接我夫君。”

第182章

明绰到廷尉狱的时候,毫不意外地在看见了被拦在外面的桓宜华,身后跟着她府上的下人,手里捧着好几件棉衣。苻氏和李氏也在,哭得不成样子。桓宜华原本尚算平静,站在那里同廷尉狱的门吏交涉,看到明绰来了,一句话都还没说得出来,已经哽得眼圈通红。

明绰握了握她的手,也没说什么安慰的话,只转头对门吏说了两个字:“开门。”

那门吏一句话都不敢说,立刻掏钥匙开门。外面守着的是执金吾卫,虽不敢拦长公主,但看到她身后这么多人浩浩荡荡的,脸上也颇有为难之色。桓宜华当机立断,马上让苻氏和李氏留在外面等着。

执金吾卫刚放行,廷尉卢徽就扶着冠一路奔出来相迎,满脸都是还没搞清楚状况的焦虑和茫然。

大将军这种人物,就算是犯案入狱,也不是他们廷尉管得了的,应该送去御史台狱。但是御史中丞新丧,现在御史台还没个能管事的,崔挺连声招呼也不打就送他们这儿来了。

袁氏祖孙三代人且不说了,光是平阳王府那些属官就好几十号人呢,卢徽都不知道如何安置,见到长公主来如见救星。

但明绰才不来教他怎么做事,先把那些棉衣棉服的捧了出来。卢徽见状,立刻在前引路,先带着她们去了关押着袁家人的囚室。袁博早已听见了母亲的声音,哭叫了一声“娘”。

卢徽赶紧让人把门打开,桓宜华走进去,一把抱住了孩子。明绰停留在了门口,远远地和袁綦对视了一眼。她本想勉力笑一笑,但好像没有成功。

除了这件氅衣,她什么都没带,还好桓宜华全都想到了。桓宜华草草地安抚了幼子两句,就赶紧拿出厚衣服来给袁识穿上——他显然是在睡梦中被叫起来带走的,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穿。他的兄弟们也没好到哪里去,桓宜华一个个地给他们递衣服,最后才到袁煦面前。

他根本顾不上冷,只是着急问桓宜华:“韶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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